许牧野来这边,不单单是处理罗阎良的事情。
原本这一小片,许多矿区是那个湘省老板承包,五个月前,那湘省老板死在市区。
罗阎良在运作接手,如今罗阎良被‘存放不当’的炸药炸死,出现这么个意外。
许牧野开始接手这些矿产。
同时我也想明白,他为什么会在即将过年这几天动手。
因为这几天没什么人,除了看矿那些小年轻人,大多数工人都已经回去了。
罗阎良在这矿上,一是要收拢矿山,二是在这边躲一躲。
安岭山庄那一次,他是真被吓到了。
那次他要是在,很可能会把命丢在里面。
赵三先生能逃,除了运气,或许真如张汉北说的那样,许牧野有心放个不大不小的人出去。
给这些人一个警告。
一开始他死不死,本就是无所谓的事情。
毕竟还没有入许牧野的眼。
罗阎良不同,他是入眼的人,徐林和许牧野都有杀他的心。
只不过是刚好那次没在,许牧野才再给一次机会。
只是罗阎良没答应,或者说他不敢答应。
那位叶老板给他这么多支持,他想甩手就甩手的?
就如我和许牧野的关系一样,真到他要用我那天,我岂能拒绝。
硬着头皮都得上。
许牧野没什么年味儿,因为处理这边矿上的事情,直接在这里过的年。
我本想和文闯开车回去,但想了想,回去就剩下我和文闯两个人,也惨淡。
索性就留在这边,接着混几天算了。
这个年有些特殊意味。
往年判官这些人,也不在我身边,但我能感觉到很有年味。
从这一年开始,我生意越来越大,但身边越来越冷清。
期间许牧野一直在忙,只是年三十和我一起吃了一顿饭。
大年初五,我和文闯回到南城,许牧野回省城。
湘省他留了人,这矿产我没多问,不可能许牧野做什么生意,我都能分一杯羹。
这不现实。
南城没有太多变化,毕竟细算起来,我离开南城也只是大半年的时间。
真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恐怕我又不乐意了。
老林先我们一步赶到,刘宝,老林,判官都是有家有室的人。
一年忙到头,不可能大年三十夜还跟我们混在一起。
但总要聚一聚,我这个做大哥的发个开年红包,喝喝酒,联系一下感情。
所以也就放到年后这初五。
聚会的地方,依旧是在当年我那个宾馆。
这边已经荒废很久,没有再做过生意,特别是我接手王大祥留下来后的盛唐酒楼,改成娱乐会所后,就真没有半点生意放在这边。
我和文闯还有老林在布置,李酉正在从家里赶回来,判官和皇叔,刘宝他们就在南城,只是手上还有事情在处理。
最后反倒是原先还在路上的李酉最先到。
天黑后判官等人才赶来。
这时候,我才惊觉,应该给谢天云打个电话。
从几个月前,我回到市区开始,几乎都没有和他联系过。
今天难得大家都在,我也不可能摆着个脸色,所以多喝了几杯。
这个念头升起来时,我已经是双脸绯红,张口就有酒气。
只是还没有醉。
起身回到往日起居的那间房中,我揉搓一下脸庞,清醒几分后,才拿起电话给谢天云打过去。
如今他安家在黔南州,不在南城,亲自去拜访有些困难。
电话还是可以打一个。
“喂,谢书记吗。”
“呵呵,罗平啊,你可是稀客,你不打电话给我,我还准备给你打个电话呢。”
我龇了龇牙,谢天云不是那种需要我带着他吃吃喝喝,没卵事就得给钱的人。
他联系我,肯定要我给他办事。
“哪里哦,哎呀,也就是最近太忙了一点,在谢书记眼里都是客了。”
“听老林说,物流已经开始运行了,一切顺利吧。”
这物流是我答应他很久的事情,如今要是顺利,我也算是轻松一些。
“顺利,老林很能干,哈哈,比你都能干。”谢天云开了个不咸不淡的玩笑后,语气突然一正。
“罗平,原本你不打电话给我,我也准备过完元宵跟你联系一下。”
听到谢天云这严肃正经的语气,我那三分稀薄的醉意,顿时消散一空。
我手指缠绕上电话线,深吸几口冷空气,把最后一抹酒气驱散。
“我听着的,你说。”
谢天云轻哼一声,“呵,我这边那个老家伙被我搞定了,现在做起事来没有掣肘,所以我打算修条路。”
修路,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听到这个话题了。
我们整个省份,不管东南西北都多山。
要是乡镇修路,心黑一点的官员,直接把拨款吃了。
然后发动人民的力量,沿途各个村,每家每户出一个劳动力,用锄头挖,用肩膀挑给弄出一条路来。
把人当牲口用。
谢天云既然跟我说,那他要修的路,自然不是这种乡镇道路。
而是当初和南城一样,一条需要投资,需要出县的大马路。
我给自己点燃一根烟,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谢书记,你是想要怎么办。”
“要我出钱投资,还是别的麻烦事情?”
谢天云有些卡壳,似乎是难为情一样。
良久,他才轻声开口。
“罗平,现在摆在面前,还有个麻烦事。”
“这条路,要从一个村的里面过,是个村,需要占地。”
我咬咬嘴唇,本想等谢天云继续说,但他说到这儿,不继续往下说了。
“谢书记,一条路需要占用多大地方啊,从他们村子过,还方便了他们。”
“需要这么为难吗?”
“真为难,不能绕一段?一个村子有多大,绕这么一小段路,实在不行这钱我出了。”
谢天云叹了一口气,“你忙吗,你不忙过来一趟,我们当面聊。”
我犹豫一下,还是答应下来,在元宵节后,和谢天云见一面。
年后,我应该没有什么需要忙的事情。
皇太极和赵三先生,是彻底没有踪影。
判官他们在南城也各种留意,市区失去许仙林和罗阎良后,没有了依靠。
唯一剩下的一条路,只有前往外地。
等我那天横死再回来。
短短的一年之间,我体会到了起起伏伏,远胜前面数年。
说我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只是我没有一步登天,被大馅儿饼砸中的感觉。
唯一在我心头萦绕久久不曾散去的,只有那深深的疲惫。
从心灵到身体上的累。
“好,谢书记,大年之后我们再见。”
“恰好我这边没什么忙的事情,到时候见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