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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抢劫

    文闯在进林山县之前就说,他的直觉很不好。

    觉得有坏事发生。

    然后真发生了。

    我们两个在林山县的第一晚,被打劫了。

    在这招待所,被入户打劫。

    这次是我人生中最凄惨的一段经历。

    也不对,应该是屈辱。

    那是深夜,我和文闯一连在路上折腾了三天两夜。

    两人都睡得很死。

    半夜我突然喘不上来气,还以为被鬼压床了。

    准备翻身,或者挣扎起来缓一缓再睡。

    这时候还在半睡半醒之间,等挣扎几下,身子完全动不了后。

    我立马清醒过来,想要一个翻身坐起来。

    当眼睛睁开,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我看见自己身上骑着一个大汉。

    他坐在我腰上,一只手捂住嘴巴,一只手拿着掐住我喉咙。

    一旁的文闯,被四个人抓住手脚,拖拽下床。

    我原本还想挣扎一下,但几拳落在我脸上,打得我脑袋歪向一旁。

    看见床边两人手里拿着是什么物件后,我放弃了抵抗。

    五六半。

    这是我国产量最多的半自动步枪,在六七十年代,几乎每个村男女都有一支。

    1996年出台禁枪法令,但早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

    这种制式步枪,已经挨家挨户收缴过一次,统一归纳入县人武部管理。

    这玩意我都没有摸过几次。

    站在我床边那两人,手中的五六半挂着锃亮雪白的刺刀。

    一把对着被四个人按在地上的文闯,还有一把刺刀,就在我脑袋旁边。

    刺刀尖端距离我脸颊,估计就一把竖起巴掌的距离。

    随时能一刀捅我喉咙上。

    被抡了七八拳,头昏脑胀的扔下床时。

    我脑子里面想了很多,离开南城的时候是深夜。

    知道的就判官和老林他们这些,外加谢天云。

    不可能是南城那边的仇人,牵扯到这里来办我。

    而且他们这个架势,不像是我们这种人。

    说破天去,也没有那五六半出来混社会的。

    太长太大太惹眼,还是制式武器。

    做事手段,更像是土匪强盗。

    我心里明白,这次是遇到强人了。

    我和文闯被压得跪在墙角,两把刺刀钉在后脑勺上。

    只要有半点动作,很可能就会被刺刀穿脑。

    我不怀疑他们有杀人胆的心思。

    我想过出远门在路上会被抢,甚至在某个路边饭店吃饭的时候会被抢。

    千防万防,没防到会在这招待所被抢。

    车匪路霸一路来没遇到,都他妈进城住进招待所,被他妈的强盗给抢了。

    “双手抱在脑壳上面!快点!”

    刺刀微微往前一送,后脑头皮传来一阵刺痛。

    我扭头看向文闯,发现文闯嘴角一直轻微抽抽。

    同样向我看来。

    我用眼神示意他不要乱动,率先把手抱在脑袋上面。

    文闯轻轻呼出一口气,照做。

    形势比人强。

    再能打,都刺刀都压后脑勺了,也只能乖乖听话。

    我和文闯的行李,被他们翻开,衣服和一些杂物全部倒在地上。

    后面是什么样子,我就不知道了。

    因为我扭头去看后面的那边脸,被刺刀顶破。

    “把头转回去,看着墙,不要讨嫌,到时候枪子打脑壳你才晓得错。”

    我咬了咬牙,“各位好汉,我们就是出门做个生意,钱可以拿走,人就不要为难……”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枪托砸在脑袋上。

    “做个生意?抢的就是你们这些做生意的!”

    我脑袋本来就不好,无卵事都干呕恶心。

    这一下过来,差点直接把我砸昏死过去。

    脸撞在墙上,脑袋上鲜血流淌,温热的液体滑落进我脖子中。

    喉咙干呕几声,想吐又吐不出来。

    “杂种,你们搞钱就算了……”

    文闯扭头准备起身,身后那杆刺刀捅进他锁骨处。

    随后,我和文闯两个人又被按在地上一顿打。

    从到头尾,我们连人的脸都没有看到,就被打个半死。

    其实脑袋那一下,已经把干得差不多了。

    后面打的那些,都感觉不到疼。

    灵魂都给干出窍了一样。

    最后文闯伸手准备扶我,我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动我。

    我先靠着墙角坐一会儿。

    整个房间跟被牛拱过一样,衣服和被子被掀翻在地。

    我和文闯比逃荒都不如,他一边肩膀处还在淌血。

    我身上衣服被扯烂,一条一条挂在身上,好几处青肿。

    最难受的还是脑壳,一直干呕。

    呕到最后都弓腰成个虾米一样,在地上蜷缩。

    等脑袋好后,身上又开始疼。

    文闯扯下一截床单,在肩膀上缠了几圈。

    “好了,先走。”

    文闯趴在窗户看了一眼,“车也被搞走了。”

    刚才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人来看一眼。

    这招待所的老板,绝对有鬼。

    文闯面无表情的扶着我下楼,期间没有遇到任何人。

    直到楼下最前台的时候,才看到个肥胖的中年女人在嗑瓜子。

    还有三个赤裸上身的男人在打牌。

    我们两个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那几个男人都瞥向这边。

    他们应该不是抢劫的人,但跟那些抢劫的人脱不了关系。

    看我们的目光很奇怪。

    都他妈在他们招待所被锤成这逼样了,他们跟看西洋景儿一样,一直盯着看。

    我舔了舔嘴唇,轻轻捏了文闯一把。

    和他搀扶着走出这招待所。

    这招待所可能一年做一单生意,一单生意绝对够吃一年。

    其他被做生意的我不知道。

    但我和文闯这单,真够他们吃一年。

    “老癫,你妈个蛋,你不是喜欢睡瞌睡都在枕头下面放枪吗?”

    文闯肩膀有刀伤,伤口不深,但疼啊。

    我苦笑一声,“这又不是南城,比匪更可怕的官家,人生地不熟带把枪,被查出来身上钱没有不说,可能直接弄死我们在这边都没人知道。”

    “再说了,就算枕头下面真有枪,当时那个情况我敢拿啊?”

    “你都四个人摁在地上,我拿枪他们一刺刀攮死你怎么办。”

    不仅身上没有一分钱,连我的手表也被抢走了。

    站在这林山县大街上,我有些茫然无措。

    “行了,你说接下来怎么办。”文闯有些心烦意乱。

    我咬咬牙,“先找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