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我没有授意,是判官自己做的。
不过我倒没有因为他自作主张生气。
今时今日,不是往时往日。
当年他自作主张绑了皇太极妇人,我给过他两巴掌。
那时候我还是个不大不小的流氓头子。
如今水涨船高,判官他们也不是跟在我屁股后面,什么都没有的盲流子。
打工是为了做老板,做小弟是为了成大哥。
他们也开始自己带兄弟,我也有意无意给他们分生意。
共生死之后不共富贵,那我属于是混到头了。
判官他们又不是有特殊癖好,喜欢被虐。
有些时候我会刻意给他们留面子,要是一言不合伸手就打,他们以后不好带兄弟。
加之,这件事判官不做,我也会叫人做。
判官抢在前面,也有据可循。
除我和文闯之外,最想对付皇太极的,那就是判官了。
判官这个外号,也是皇太极叫出来的。
判官绑皇太极妇人,逼得皇太极和赵振自投罗网,皇太极问判官叫什么。
潘国安这个名字念得快了些,落在皇太极耳中,就成了判官。
判官和皇太极,早有仇恨。
皇太极要是冒头,我之后肯定就是弄判官,他着急也正常。
判官让毛毅把车烧了之后,我直接给老林打了个电话。
让他调物流站的货车出来,只要皇太极那些个破逼出租车开出去,就给我撞。
撞到没人敢开,没人敢坐为止。
仅仅是两天的工夫,皇太极那二十多辆出租车,在南城街上消失一空,没人敢营业,没人敢坐车。
这件事皇太极没有出面,因为他心里清楚。
这个时候他要是冒头,让我摸到他在什么地方歇脚,我非得把他脑壳扭下来。
不过在出租车被烧,被撞之后,南城一下多了好几个生面孔。
他们操着市区口音。
西南地区显著的特点,就是各地方言大家能听懂,但又能一下听出不是自己本地人。
特别是湖南,号称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
真要用方言,而不是地区话,隔几个村子很可能就听不懂了。
南城没有那么离谱,只是口音和一些常用字,跟市区的人有明显区别。
比如弟弟,南城直接是毛儿,市区则是毛弟。
(毛儿和毛弟,带一点蔑称,看关系和语气,年纪大辈分大喊男娃这么喊就是亲昵,同年人或有矛盾的两个人之间,这样喊就是挑衅
毛儿这个儿不发音,只是代表尾音有些婉转,不是四个声调中的任何一个。南方儿化音很少,北方比较多,比如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这类的儿话音就是需要发音的。)
从市区来的那群人,其中有个叫大发。
另外一个的外号,就是这带着一点蔑视的毛弟。
最先和这个毛弟儿对上的是皇叔。
皇叔那张破嘴,被咬过一口还不知道改。
他也是到如今,我手下唯一一个,没有自己带兄弟,没有看生意。
初心不改,依旧只喜欢嫖娼。
不过这次皇叔和毛弟发生冲突,并不是因为一个鸡婆。
还是因为皇叔那张嘴。
那是1995年二月十七,皇太极那出租车公司被我弄得不成样子。
那天早上,我和老林去了市区,因为我也看中出租车这个行当,准备通过市区一个朋友的手,弄一批车放到南城来。
文闯带着李酉还有刘宝,去了文县的大坝场,要去收两车牛,这不是个小数目,他亲自去看着。
南城就剩下判官跟皇叔。
判官已经走上正轨,沙场的生意我交给了他,他虽然在南城,但也很忙。
就剩下皇叔一个人没卵事,吃饱喝足嫖完把衣服搭在肩膀上,到处溜达。
盛唐酒楼几经转手,到我手里后彻底改成个会所样式的休闲场所。
原先只是赌场和台球等,后面随着越来越多的湘省老板和周边县城,想要赚钱的人来南城投资。
也就越来越丰富,算是南城最大的鸡窝和赌场。
皇叔当时已经嫖完,只是手瘾来了,准备去推两把牌九玩玩。
距离那边还有两三个路口时,他和毛弟撞上。
谁都没有带人。
我和皇太极那种紧张的关系,皇叔和毛弟也都各自知道对方。
皇太极把这些人从市区调下来,全在他那出租车公司里面。
估计是担心我带人冲他出租车公司,造成更大的破坏。
我要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可能会这么做,但我当时已经不打算用暴力解决。
冲进去就是把他车全烧了也没多少用,一批车,有许仙林和罗阎良帮助,随时都能再拿出来。
只有我把这个生意拿在手中,把市场占据,才能去根。
所以皇太极调人下来,我没有去搭理过这群人。
皇叔和毛弟两个人,也是通过其他江湖上的人传来传去,彼此知道,没有见过面。
皇叔嘴巴不饶人,我是领教过。
在我还在开宾馆的时候,他第一次和我见面,我就收拾过他。
这么多年过去,包皮都磨得薄了,嫖娼和嘴臭,这两个习惯是一点没改。
所以就在两人面对面撞见的时候。
皇叔嘴一歪,“哎呀,这不是我yin蒂大哥吗?”
“听说从市区新来个叫yin蒂的,我看着也不像yin蒂啊,倒像是根几把。”
两人已经错身,皇叔混了这多年,在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停住脚步。
他做好了毛弟会动手的准备。
显然他的准备做少了。
毛弟是个玩刀片的高手。
勉强算是个奇人异士。
据说在跟皇太极之前,他在市区火车站外面摸包。
等好几年后,我到市区了都听说过他。
传闻他玩刮胡刀刀片牛逼到,钱包放在外套内衬,紧紧贴着胸口,他划开衣服取走钱包都没人发觉。
要把衣服倒过来,在重力影响下,才看得到刀片切入的口子。
对此,我持怀疑态度。
但他刀片玩得好,这是毋容置疑的事实。
当时皇叔扭头就抬手准备锁毛弟喉,他仗着手长,打架经常这样干。
一只手抵住别人喉咙,一只手抡圆拳头去捶别人。
他打得到别人,别人打不到他。
今天皇叔不打算用拳头打,在锁喉这个动作做出的瞬间,另外一只手从衣服中抽出军刺来。
朝着毛弟腰间捅去。
除了杜爱民那个人才,差点一口把皇叔咬死外,其他时候屡试不爽。
可惜皇叔今天失算了。
他手刚刚伸出去,毛弟双手就握住他手腕。
一只手跟打飞机一样套住皇叔的手臂,往上撸开皇叔衣服袖子。
另外一只手四指闭拢,蛇一样顺着没有袖子遮挡的手臂往上滑。
四根手指三个间隙间都夹着刀片,划过就是深深的血槽。
跟剖猪皮一样,毛弟手掌划过后,三道皮肉翻卷的血槽就出现在皇叔手上。
伤口很深,疼得皇叔张嘴啊惨叫一声。
嘴巴刚刚张开,惨叫声都没来得及落下。
毛弟贴在皇叔手臂上的手掌离开。
朝着皇叔的嘴巴捂去。
夹在指间的刀片喂进皇叔嘴巴里面。
先前撸袖子那只手抽离,顺手一般,轻轻往上一拍皇叔的下巴。
随后毛弟飘飘然然的后退,松开捂住皇叔嘴巴的手。
继续向着之前的方向离去。
没有说话,没有回头去看皇叔一眼。
皇叔手掐着自己脖子,张嘴哇得吐出一大口鲜血和一枚刀片。
双腿跪在地上,手指伸进嘴里。
有两枚刀片,切在他嘴里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