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敢出头后,和毛毅,常德航这些年轻人,不止一次讲述过当时那个场景。
戴明双手撑着桌子,瞪着一双眼睛,气势汹汹。
在那两个反问的字‘是吗’响起过后,戴明还以为是身边人的反问。
手一边乱挥,一边下意识说道,“那还不是,卵几把王天……”
这句话还没说完,嘭得一声又闷又清脆的响动,传入这些吃席人的耳中。
黔州和川省有个职业,叫‘老扁担’,棒棒军。
老扁担是我们周围那一片的说法,棒棒军是川省的叫法。
通常的打扮就是,扁担上面拴着一捆绳子,肩膀搭着围腰(围裙)。
问戴明‘是吗’和一扁担敲在戴明头上那人,就是这么一个打扮。
他脑袋上还戴着个草帽,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干活时蹭到了什么,一脸脏兮兮的模样。
坐在旁边的任敢刚好看见全貌,那人笑起来时,牙齿少了一颗。
敲完戴明后,他眯眼笑道,
“就你,还能把我两个蛋捏碎,喊我幺妹?”
这一扁担下去,敲在戴明天灵盖上。
按理来说,天灵盖,膝盖,手肘这些地方的骨头,是人身上最硬的骨头。
不是锤子这些硬敲,用棍子和扁担是打不出什么事情来的。
但后来任敢信誓旦旦的说,戴明挨这一扁担的时候,就已经被天子打死了。
因为他看着戴明双眼圆睁倒下,眼睛都直了,就这样跟一滩烂泥一样睡在地上,脑壳不停冒血。
很快就蔓延开,形成一个小水洼。
不过是不是一扁担打死,没有什么好争议的。
因为接下来王天天做的事情才叫恐怖。
王天天敲这一扁担后,从双手拿扁担改成单手拿着。
左手拿着扁担,右手拿着手枪。
“你们不要喊,也不要跑,动一下试试,看我能不能一枪打死你们。”
他一边说,一边单手拿着扁担,一下接着一些往下杵。
就跟捣药一样,一下接着一下的砸在戴明太阳穴上。
就坐在旁边,身为戴明头号马仔的任敢,现在更加确定。
戴明被先前那一扁担就给敲死了。
因为现在这扁担捣在他脑袋上,他动都没有动一下。
只是捣了几下太阳穴后,脑袋被力道带得翻转,变成仰面。
天子手中的扁担捣在戴明脸上,鼻子上。
几下就将这张脸打得稀烂。
要是一般人,或者放到现在这个社会,这种事早就跑了。
但当天留下来那二十几个都是二流子,加上喝了酒,更因为角度原因,都以为戴明只是在挨打。
所以压根不带怕。
只有任敢离得近,酒也喝得少,看得清楚。
但他不敢跑,王天天枪口就在他脑壳上面,要是站起身刚好堵住枪口。
他听到王天天之前那些话,已经猜到这人是谁。
所以他不敢动,他有种直觉,自己敢动一下,绝对是第一个死。
其他人以为戴明在挨打,稀里哗啦一下全站起来了。
“小杂种,你他妈谁啊?”
一个和戴明差不多大的老二流子站起来。
“呵呵,我叫王天天,你可以喊我天子。”
面对周围朝着酒瓶,不停往涌过来的人。
天子脸色恬淡,拿扁担捣戴明的动作不停。
被周围一圈人看着,那老流氓胆气上来了,绕过桌子快步朝天子走过去。
“天子?卵子!”
“日你妈,别打了,你拿把破枪威胁谁啊,到处都是找你的公安,你敢开枪?我们有二十几个兄弟,你枪里能有多少子弹?”
酒这东西是真的害人。
不喝这几杯马尿,再生三个胆子,也没人敢这样朝着拿枪的人叫板。
天子呵呵一笑,扔下手里的扁担。
“你问我枪里有几颗子弹?”
直接朝走过来那人就开了一枪。
这枪穿过其肩膀,还擦中身后一人。
“现在还有八颗子弹。”
砰……砰……砰……
“七颗……六颗……五颗……四颗……”
王天天无差别开枪,周围人倒下或趴下,或往外逃或往桌子下面钻。
更有直接被挤倒在地,被最前面的人转身逃命时踩了好几脚。
一群大老爷们,发出比女人还要恐怖的惊叫。
天子当时手中拿的是五四手枪。
这手枪前面有提过,是八发单排弹匣,为了顺畅,很多人只装弹七发。
天子一共开了九枪,证明他不仅压满弹匣,还在枪膛中压了一颗子弹。
随时都是上膛状态,随时准备开枪。
有六人被打中,伤势最重有两个,子弹穿过躯干,抢救一夜才抢救回来。
鉴于王天天案件的影响恶劣,当时要求绝对不能再死人,号召许多人去为这两人献血。
唯一死的一个是戴明,被扁担敲死或者捣死。
王天天开完这九枪后,除了他自己,没有一个人还站着。
全都钻进桌子下面去了。
任敢当时就在王天天脚边,才十九岁的他,把脑袋埋在两只手中间。
看都不敢往外看。
“行了,我枪头没子弹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现在一颗都没有了,你们不是有二十几个兄弟蛮?”
“出来啊!”
天子的声音清冷戏谑。
“不出来吗,不出来我走咯。”
任敢和其他人,就差把漫天神佛都求一遍,巴不得他快点走。
直到一两分钟后,才有人爬出来。
左右张望,看被打中的人。
然后,他们在早就跑光客人的饭店门口,看到王天天那消瘦的身影。
他一手拿枪,一手拿着草帽。
眼角微皱,笑容温煦。
草帽指着刚从桌子爬出来的众人。
“记好了,我不是什么几把王天天!”
说完这句话后,王天天才扔下草帽开始跑。
十分多分钟后,南城公安局和饭店那一片所属的派出所赶到现场。
有史以来出警最快的一次。
……
“毛毅,老常,你们都见过文闯,也见过刘宝哥,跟皇太极的那个发财,还有罗阎良手下被老癫哥笑称呼墙哥的那人。”
“这些是人物吧?但不够,他们不够狠。”
“硬要说狠,只有天子。”
“枪在他手里才叫枪,才是杀人器,不是我们这些拿着吓人玩的。”
任敢每次说起天子在饭店那次凶案的过程后。
都会用这句话来做结尾。
任敢以及经历这次事的那二十多人,从那以后,都开始称呼王天天为天子。
天子这个外号开始传播开,只是所有人对他三缄其口。
到他死之前,龙门阵都不想摆他的。
今后天子这个外号从人们口中说出来,没有我之前说起时的戏谑口吻。
唯有恐惧和一丝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