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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徐林的想法

    接下来的几天中,南城有种不同寻常的安静。

    王大祥跟失踪了一样,很少在南城抛头露面,大部分时间都在市区。

    我给过他一个电话,没有委婉,直接说让他给他家人重新安排个地方。

    再有下次,我可以保证自己扛不住。

    王天天只是拆了我一只手,他要是拆我第二只手,我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扛住。

    所以趁早换地方,别让我知道。

    我二爹和堂妹他们,则是安排去了山城。

    这件事我没有过老林的手,甚至是徐林我都避开。

    知道的只有我和文闯。

    现在情况越来越烂杆,大家都是有什么手段用什么手段。

    我体会过王天天对我下手的滋味,真要照死收拾我,不问出来不罢休,我肯定扛不住。

    文闯我相信他能,至于其他人,我不怀疑他们和我的感情,但我怀疑他们受不住。

    与其闹到最后,他们卖了我,我又不得不收拾他们,不如瞒着。

    处理完家里的事后,我打电话让皇叔和刘宝回来。

    整个农历七月,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也不为过。

    我不仅换了住处,和文闯跟判官他们住在同一套房子里面,他们就在我隔壁房间。

    还每天出去过早吃粉,都在身上带了枪。

    悍匪亡命徒和我们这些所谓的黑社会,差距一下就体现出来。

    他们没有牵挂,没有生意,任何东西都不在乎。

    公安追捕一个悍匪,在这个没有监控和其他高科技加持的年代,都需要数年。

    何况我们这些只是比寻常人心思烂一点的二流子。

    除了严防死守,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直到这样过了将近一个月,又是一年中秋。

    我有些扛不住,毕竟自己手上的事情还要做。

    其中最重要的是,湘省通往南城那条路建成了。

    谢天云还参加了通车仪式。

    今后会有大量湘省和外地的老板,前来投资,有这条路,算是把南城盘活了一小半。

    我和徐林谈了许久的物流站,也要开始营业。

    总不能这样一直窝着。

    老祖宗说的那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话,是真有道理。

    我不可能这样窝着一辈子。

    即便心中再害怕,这一年的中秋节过后,我还是踏上前往市区的道路,见一见徐林。

    与我同行的还有徐林手下那个姓代的。

    他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属于广袖善舞,应对场面交际自如的一人。

    仅有的几次接触,就混得十分熟悉,他叫我小罗,我叫他老代。

    老代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几辆车,轻笑道。

    “你这排场,比三哥出门还大啊。”

    我苦笑一声,“老代,你就别取笑我了,你跟人说你是粤省商人,难道你还真是粤省商人啊?我身上发生什么事你心里没数啊?”

    我住院都住了小半月,现在胳膊都还吊在脖子上。

    老代这种人,在南城做物流站,四面八方的人都有打交道。

    我不信他一点都不知道。

    老代轻轻拍了一下我肩膀,“别想那么多,人都是命一条,他们又不是金刚不坏。”

    “真敢出来,铁马硬桥碰一下,你们还搞不过他们不成?”

    我用胳膊肘打了老代一下。

    “你一天净是些屁话,你当我是军阀啊,他们都是命案在身,东躲西藏习惯了,我还要站在太阳下头生存。”

    “真拼死他们,我被判个十五年,你能替我蹲五年不成?”

    老代哈哈大笑,“我要是能做主,别说五年,十五年我都替你蹲。”

    玩笑过后,我神情一正,开始说正事。

    “老代,三哥之前交代我一件事,说他打算开江上酒店,让我介绍点人去耍。”

    “三哥交代的事情我肯定做,我就是有点不明白,三哥这是要干嘛啊?”

    老代眼神一闪,半晌没有说话。

    片刻后,他目光转移到车外,看着延绵不断的青山,轻声说道。

    “小罗,你晓得为什么最近几年,大量湘省老板来你们这边投资吗?”

    这话说得我有些愣神,因为和我问的没有什么关系。

    “因为湘省的经商环境,太恶劣了,那边做生意有钱没用,要有人。”

    经常有人说湘省孩子成年礼是去粤东的车票。

    黔州,滇省乃至于北方许多省份的孩子也一样。

    其他地方情有可原,但湘省不应该。

    湘省孩子成年礼是去粤省的车票,有几批人应该自杀以谢天下。

    湘省人不笨,也有经商天赋。

    在黔州穷得小孩子打光咚咚的年代,湘省人就做起来过许多企业。

    只是垮得莫名其妙,在那片土地上生存不下去。

    大致在2009年以后,湘省老板大面积跑路,不继续在湘省做生意投资。

    大大小小都在跑。

    其中一部分,跑来了黔州。

    最后黔州逼得不少湘省老板从烂尾工程上一跃而下,葬身他乡。

    说直白一点,黔州,赣省,湘省这几个我比较熟悉的地方,比投资不过山海关更严重。

    如今最出名的远洋捕捞,也是这些地方居多。

    这样搞,谁还敢来投资。

    商人的地位永远没有改变过,你在县城,在市区,在省会乃至辐射全国。

    都是替人敛财,做个家门口貔貅罢了。

    我身边最早悟透这个道理的是徐林。

    他不甘心做个貔貅,他要想要改变这个状况。

    老代当时跟我说的原话是,“其实什么地方,经商环境都恶劣,你卖个早餐挣钱了,都有人来你店里查个消防。”

    “过分一点,甚至你还没挣钱就来了。”

    “何况挣钱多的人,怎么会没人惦记你。”

    “想要挣钱,挣完钱后还留在自己手里,特别是我们这些屁股不干净的。那就只有和这些庙堂鬼神绑在一起,不分你我。”

    徐林要开这个江上酒店,最终目的是将他的钱留在手中。

    他想要在黔州做生意,想要挣来的钱留在自己手中。

    老代的话言尽于此,没有继续往下说。

    徐林要做的事情,我当时理解不了。

    毕竟我挣的钱,没有到需要被人注视的地步。

    王大祥比我有钱,赵三先生也比我有钱。

    更别提罗阎良和许仙林这些。

    在我那时候的认知中,钱挣了放在信用社里面,我想用随时取出来。

    这不就是我的钱吗。

    徐林那样想法,在我认知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