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太白位置不错,就在武装部附近,天大亮起来时,还有一大群民兵在那边操练。
我手搭在车窗外,地面上一大堆烟头。
这种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的迷茫,让我心烦的同时,又夹杂着一丝丝恐惧。
说直白一点,李达也是常年行走江湖的人。
比我更加老江湖,莫名其妙就被搞了,这次很大概率不是一般人。
老林轻轻拍打后面打瞌睡的毛毅,“好了,别睡了,看着点大门,那个老板来了就吱一声。”
毛毅揉了揉眼睛,将脑袋探出车窗外面,盯着刚刚开张的醉太白。
醉太白三层高大,不是寻常小饭馆,原先我还以为就是醉太白这老板买了糯米。
不过仔细想想,这黑糯米又不是主食,算是比较高端新奇的玩意,王大祥手中那一批的量,一个饭店一年也消耗不了。
脑子里面的事情越想越杂乱,到最后竟有点昏昏沉沉,有些犯困。
“林哥,罗大哥,来了。”
毛毅急促的话语声将我思绪拉回来。
我拍了拍老林肩膀,“带毛毅下去,请这位老板到车上来。”
老林点点头,左手拿着枪,连枪带着手,一同伸进衣服口袋中。
拉开车门和毛毅走过去,老林手段灵活,毛毅又与那老板认识。
所以请他上车这个过程,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既然他今天能来,大概率跟这件事没什么关系。
同样,他身上没有多少草莽气息,看上去是个正经做生意的人。
“这位老板你好,我姓罗,前面和你做生意那个李达,是我表兄。”
我一边做着开场白,一边打量着他。
他穿着一件文化衫,烟火气有些重,胖得很均匀,不像大部分人胖都是胖肚子。
“哎呀,还真是啊,李达不来是其他人来。”
“我姓任,喊我任老三就行。”
听到他第一句的时候,我和老林表情都是一变。
老林放在左边衣兜的手,还往外抽了抽。
我咬着下嘴唇,盯着这个任老三看了一会儿。
任老三是个做生意的老板,不是憨包,仅仅在这瞬间,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怎么,那人不是你们朋友?”
我面色发冷,双眼微微眯起,“任老板,还有其他人找过我表兄?”
我们是第一批来找李达的人,到目前为止,就连出去办事的文闯和宋毅明他们都没通知。
居然有人会提前跟任老三说,李达不来,来的是别人。
“那人是谁,你认识吗?”我抽了一口烟,没有回答任老三,而是开口反问。
老林将口袋里的枪摸出来,用枪身轻轻敲了任老三坐着车椅背靠。
“任老板,我看你也是做正经生意的人,我们不为难你,你直接说,那个人是谁?”
“还有,李达已经好几天没有消息了,我们就是过来找他的。”
任老三明显有些被吓到,看了看我们手里的枪,喉结鼓动,吞下一口唾沫来。
“几位,几位,有话好好说。”
我有些不耐烦,伸手抓住他脑袋上没有几根头发的胖脑袋,一把薅住摁住。
“我们现在就是在跟你好好说话,我问你那人是谁?”
老林恰到时机的将枪顶在他太阳穴上。
任老三惊得浑身一抖,“我不认识啊,就是李达前面来要账,我请他吃饭说宽限几天。”
“那人白白净净,年纪可能和你大差不多,他旁边还有两个说话带粤省口音的人。”
“他说他也是你们那边的人,李达和他是老朋友,说要找李达耍几天……”
任老三被我们这样一吓唬,说话说得很乱,甚至有些本末倒置。
最后老林问,他回答,才将这件事理清楚。
任老三自己有个酒楼,没有醉太白这么大。
他主要是做粮食这方面的生意,当时那批黑糯米已经被他发去温州那边,只是钱款还没回过来。
所以在醉太白请李达吃饭,让李达宽限几天。
等到初十,也就是今天,等钱款回来再给李达结清。
这不是什么大事,这账也不是高利贷和赌账欠款那种烂账,加上也就几天时间,李达也就答应下来。
送走李达后,有个三个年轻人走上来和任老三搭上话。
先是问了任老三和李达之间的关系,随后为首的那个年轻人,轻轻拍了一下任老三的肩膀。
告诉他,他和李达是关系匪浅的朋友。
只是两三年没有再见到,一时间没有敢认。
最后,那人告诉任老三,李达不会来找他了,会跟他去玩几天。
不过放心,肯定会有其他人来找他。
听完之后,我面色平静如同一潭死水,盯着任老三一言不发。
任老三可能是担心我们对他再下手,竖起手指拿自己全家赌咒发誓。
老林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说话,又追问了几遍这三个人的长相细节。
最后将几个问题打乱,翻来覆去又问了一遍。
这一招是当初他偷牛,抓进去后跟公安学来的。
要是撒谎,打完问题顺序,大部分人回答起来很容易前后不搭。
“老林,放了他。”
将任老三推出车外后,我开车前去找王大祥。
见到王大祥的第一句话,我没有任何委婉,直接说道。
“大王,李达死了。”
“你好好想想,这几年你有什么仇人,和我差不多大的年纪,你没弄干净跑去粤省了。”
“生死大仇那种。”
王大祥先是震惊,随后有些茫然的摇头。
我将任老三和我说的事情,原封不动转告给王大祥。
“大王,那人对我们或者说对你,很了解很了解,知道李达要是不见了,肯定会有人来找。”
任老三可能听不出来,但我们这些一听就能听出来。
那三个人绝对和李达不是什么老朋友。
他们要杀李达。
从追问任老三和李达什么关系来看。
要是任老三和李达关系再好一些,任老三也逃不脱。
李如来都没有这般变态的做事风格。
李达还能活着的希望,不到百分之一。
但眼下说句心寒的话,李达已经不重要了。
死去的人不会复生,重要的是还活着的人。
从那人做事的手段来看,他不会只杀李达,还有其他跟李达有关的人。
李达父母去世,自己未婚,关系最深的就是我们。
我心中有几分担忧,这么多年来,王大祥办的每一件事,都有我的影子。
甚至李达跟我帮我,办过不少事情。
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