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
随着宾馆前面两挂大红鞭炮被皇叔点燃,1990年过去,正式进入1991年。
梁博文在大年初三带着人离开我的宾馆,人在江湖上混,不仅有刀光剑影,也有人情往来。
他也有自己的菩萨需要去打理,挨个上门拜年。
我同样如此,让老林给我包了红包,当时没有现在这么隐晦,还需要放在茶叶盒月饼盒等等。
就是简单用过信封扎起来,直接递过去。
到年初六时,该烧香的菩萨都烧到位,只剩下远在市区的许仙林。
过了初七不是年,于是在初六晚上,我给许仙林打了一个电话过去,表示想去给他拜个年。
他先是表示感谢,委婉的表达他这几天在省城,最后才轻声说道。
“罗老弟,你不用担心这些,你我两个是在挣钱。你在南城搞得很好,我不会无卵事去整你,毕竟这个要可靠的人来做,你最近就很可靠嘛。”
他这话有两个意思,一个是他不会把这烟给别的人做。
还有一个就是搞好分内的事情,不要担心会拿掉我,只要不耽误他挣钱就行,
我和他之间只有利益往来,不需要攀交情。
许仙林不是黑社会出身,他更像是三先生。
先做生意再通过一些暴利违法的生意汲取钱财,招揽闲散人员,成为一个具有黑社会性质的团伙。
生意人出身,也就注定他没有多少江湖气。
眼中有的是利益。
和我这种先成为黑社会,再染指各种生意的人不同。
这无可厚非,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发财。
我没什么怨气,毕竟没人想做小,去恭维别人,他不让我去拜年正合我意。
至于把事情做好,那我更加没有意见,毕竟这也是我分内的事情。
过完元宵,也就是正月十五后,我决定将手下的生意往外扩。
在南城盛唐大酒楼,请几个乡镇大哥吃饭。
盛唐大酒楼的老板姓陈,家里在政府的关系很硬,很少有人在这酒楼中闹事。
平时我们这些人谈判之类,用不到动手的事情,都是在这地方,彼此都放心。
本来我想在一个湘省老板那里,更加好的一个酒楼请这些人。
但想到现在和王大祥,六七甚至是老黄那些人的关系,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安全更加重要,要是再出现一个大龙那样,想要出头的小混混,青天白日给我两刀。
可没地方买后悔药吃。
孙立阳为代表的一圈人,比我这个东道主更早一步在盛唐大酒楼等我。
这些人和六七不一样,陈家坝那个不仅在南城,乃至周边县城都是最大的牲畜市场。
给了六七独天得厚的条件,让他的实力不输于大王和梁博文等人。
这是老天爷喂饭吃,孙立阳这些没法比。
我需要去给人拜年,自然也有人会来给我拜年,在社会上混,有面子才有票子。
人情往来少不了。
在年初五的时候,孙立阳来给我拜年,我给了他半箱烟,让他先去试试能不能做得走。
初五来给我拜年的有好几人,但我只给了孙立阳。
因为这人很懂事,和我打招呼向来都是和和气气,最先请我吃饭我拒绝后,也没有再继续纠缠。
之后对我也是客客气气,更别说跟其他那些不自量力的棒槌一样,想着先给我个下马威,让我知道害怕之类。
给孙立阳那半箱烟,是释放一个信号,我可以带着其他人发财。
前提是听话。
这也是必然的事情,我不可能亲自跑到下面那些乡镇中去卖烟。
他们是地头蛇,要是诚心和我作对,我在乡镇中根本做不走。
我不可能为卖几包烟,就把他们给废了办了,那不是有病吗。
想要扩大市场,只能带着他们一起。
到今天我请这些人吃饭的时候,因为有孙立阳这个前车之鉴,其余人表现得很谦卑。
给了我极大的情绪价值,甚至有人当场就给全款,都不说把烟卖完后再给钱。
本该大家都高兴的一顿饭,最后却是潦草收场。
因为六七的人,烧了我的烟。
为了将市场下沉,前几天我特意问许仙林要了一批平日两倍还要多的货。
随着生意稳定,我要的云霄烟越来越多,已经不需要我再去市区亲自拿。
他让人送到南城外面,刘宝带着人去接货。
但这一次货还没有送到指定的地方,只剩下一只耳朵的大佛光,还有六七手下一个叫王宇飞的人,在进城的那条路前面,堵住了送货的车。
一把火将烟全部给烧了。
我知道这个消息,还是许仙林将电话打到宾馆中,老林跑来告诉我。
刘宝还在那边等着,压根不知道烟已经被烧没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孙立阳和其他几人,还在吹捧我。
刚好说到六七身上,说我拿枪吓得六七多么狼狈,办了李冬多么狠辣等等。
刚才听着没什么,现在却跟一个接着一个的巴掌,落在我脸上一样。
六七知道我今天拿货并不意外,当时的交通做不到天天补货。
我卖的只有两种烟,一种是中华,一种是万宝路。
万宝路便宜,新潮,销量要好很多,卖得很快。
下面人来问,说没货了,再问什么时候有,就会给出个大致时间。
我也想过六七会对我的生意动手,所以刘宝去接货时,我特意让他把枪带上。
没想到六七会在许仙林还没把货交给我手上时就动手,货没到我手上,他惹的就不是我,是许仙林。
周边几个县城的云霄烟,都是从这位手下经过,他是我还是其他人的财神爷。
人不会让人害怕,钱才会让人害怕。
“老板,老板……”
老林连续叫我两声,让我回过神来,我放下手里紧紧攥住的杯子。
桌子上其他人也注意到我的反常,正在看着我。
“各位,这件事怕是谈不成了,六七带人把我的烟烧了,一时半会别说你们,就是我自己也没有烟卖。”
我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人,发现有好几人脸色开始变化。
六七毕竟是成名已久的大哥,恐怕在这一瞬间,就开始在心里盘算,为了一个乡镇卖几包烟那点利润,得罪六七值不值得。
我将他们交给我的钱放回到桌子上。
“今天这事先算了,各位回去吧。”
听到我这话,他们如蒙大赦,立马起身拿钱走人。
最后只有孙立阳一个人坐着,没有动。
在我目光看过去的时候,这个比我大十来岁的男人轻轻一笑。
“罗大哥,想吃粑粑就要不怕烫,你这辈子不可能只卖个烟。”
“我想跟到你吃粑粑,他们怕烫他们走,我不怕也不走,烫死了是我自己命不好。”
我哈哈大笑,“老孙,你喊我老癫就行。”
“老林,你陪老孙吃个饭,我先回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