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我原本的想法,办完这件事后,我们就应该回去。
毕竟这地方离陈家坝太近,离六七也太近。
但在废了李冬后,我体内那股疯劲儿又涌上来。
我决定去一趟陈家坝。
倒不是傻逼到认为能够一劳永逸,将六七也给办了。
我连六七家在什么地方,他现在在不在家都不知道。
怎么办他。
但我知道刘佳林的家在什么地方,也还记得他前后害了我两次。
不管从市区回来,赵管车上坐我的是我还是小波,我都应该去找他。
除了泄愤之外,更多的则是表明态度。
朝六七宣战,朝王大祥宣战,和梁博文结盟。
办了李冬,再办刘佳林,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王大祥手下的二胡。
如春彩所说那样,王大祥不会放弃六七。
而我想要扛住这个两个从八十年代就成名的大哥打击,就必须要有助力。
梁博文。
我不会去主动找梁博文,寻求他的庇护。
因为我已经不再是之前那样孤身一人,是跟他混的老癫子。
如今我自己也是个大哥,手上有生意,手下有兄弟跟。
我需要有属于我自己的面子,所以不可能去主动开口让他和我结盟。
他梁博文只要不是个蠢人,自然知道和我同仇敌忾。
办李冬和刘佳林,让梁博文和王大祥都知道,我是在复仇。
这两人是开胃菜,王大祥手下的二胡就是主菜。
如今这是你死我活的江湖厮杀,容不得半点骑墙。
我要展现实力的同时,也要展现自己的决心。
皇叔带人移开石头,我将李冬还有剩下两人塞上车,老林开原本我们开来那辆铃木面包车,我开这辆小巴。
老林将猎枪的子弹填好,闷闷抽了一口烟,“老板,这样做有点冒险了。”
或许是他年纪比较大,考虑得比较,比我来要稳重许多。
此时老林有些许担心,“这个六七,在我坐牢之前就听说过他,他在陈家坝这么多年,没几个人在他地头上敢和他叫板。”
我摇摇头,“我不是去和他叫板,我只是去办一个扒老二,办完就回去。”
老林点点头,没有再继劝我,上车将李冬们这辆小巴车调过头来。
皇叔移开石头,带着两个人坐上小巴车,看着半死不活的李冬这群人。
我拿着短管猎枪,坐上驾驶座开车。
向着记忆中刘佳林的方向而去,“皇叔,一会你带人去办得行不。”
皇叔龇了龇牙,露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来。
嗜血而又张狂,兴奋中夹杂着迫不及待。
“大哥,怎么个办法。”
我心头犹豫一瞬,眼神闪过一丝迷茫,但很快变得无比冷冽。
“我要他这辈子那张嘴巴说不得话。”
皇叔点点头,“好,没有问题。”
按理来说,刘佳林和李冬他们这些不一样,不是混社会的人。
下手不该这么狠,但他那张嘴,害了我两次。
我不是一个纯正的江湖人,所谓道义,我没有体验过,自然也不会有。
我只是站在这个时代浪潮,一个没有良心,对金钱贪婪到近乎痴迷的二流子。
本来对我做云霄烟虎视眈眈的人就多,这次六七手下的大佛光几乎是把我脸仍在地上踩。
我必须足够狠,让其他人看清楚,招惹我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扛住我的报复。
你可以骂我,看不起我,但你不能砸我饭碗,不能让我没得饭吃挡我财路。
谁都不能在这时候惦记我饭碗!
车子很快开进陈家坝,当时市区许多街道都没有路灯,陈家坝不过是个镇,在这大晚上漆黑一片。
这辆小巴车一侧车门被砸坏,开起来风就跟刮骨刀一样,吹得躺在后面的三人发出有一声没一声的哼哼。
我听得十分心烦,在路过陈家坝牲畜市场时,我刹停小巴车。
“把他们三个扔下去。”
李冬三个人嘴唇乌青,一副要死的模样,滚落在牲畜市场门前。
此时是凌晨四点左右,冬天天亮得晚,但这种牲畜一场一般会做生意到年三十的上午,今天是腊月二十七,应该会很早有人来。
这牲畜市场作为六七的大本营,我想大部分在这做生意的人,都应该认识李冬他们。
扔下李冬后,我将车子开出陈家坝镇,停在那天梁博文带着我来时,停的那个地方。
我指着砖木结构的房子,“皇叔,就是那家人,要办的就是他家男人。”
后面老林开的那辆车上,下来三个人,来到小巴车旁边。
皇叔轻轻将手里的锤子抛起,又稳稳接住,最后一手拿着锤子,一手拿着杀猪刀。
“好,我晓得了,要他嘴巴这辈子说不得话。”
老林放心不下,倒不是担心皇叔他们会失手,只是担心他们下手没轻重,将刘佳林弄死。
“皇叔,把帽子带上,老板,把那支猎枪给我,我和他们一起去。”
我默默点头,和老林换了一支枪。
他们带上毛线帽子,遮住面部只露出眼睛和鼻子。
我坐在车上,点燃一根烟静静看着。
看着皇叔用锤子暴力破开木门,一群人冲进去,片刻后皇叔和两人带着刘佳林出来。
老林带着人没有出来,应该是在里面看着潘秀凤。
刘佳林在哭。
天色太黑,距离太远,我听得不真切,不知道是风的声音,还是刘佳林真的在呜呜的哭。
几团模糊的影子在刘佳林房前院坝中滚作一团,片刻后有个人摁住。
骑在他身上那人两条胳膊十分长,举着杀猪刀十分粗粗暴的撬开地上那人的嘴巴。
杀猪刀伸进口中,来回转动了好几圈。
我闭上眼,将烟头扔到窗外去。
老林带着皇叔他们回来,上车后马不停蹄离开。
身后传来一个妇人声嘶力竭的嘶吼和喊叫,车开得太快,呜呜的风声压过她的喊叫。
我将李冬他们开的这辆小巴停在牲畜市场门口,放了一把火。
回去的路上,皇叔他们一群人的兴奋劲过去,一个比一个沉默。
他们没有害怕,只是在这个夜晚,他们如我在菜市场被老黄打一样,获得了属于自己的蜕变。
……
1990年腊月二十七下午,六七开着车,带着十多个人从陈家坝赶来南城,大有年都不过的意思,去南城菜市场见王大祥。
同样是在那一天下午,梁博文带着马三和小波等人登门。
来我宾馆中吃饭,说是过年刚好借着宾馆这个地方,带着手下兄弟们一起吃个团年饭。
皇叔和老林等人都没有回去过年,梁博文手下的兄弟同样如此。
紧张的不只是我们,还有王大祥和六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