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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气定神闲练心法 姑鹤城中寻食绝

    夜色已浓,唯有些许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屋内。伴着这微弱的光亮,假装睡着了的王无名正观察着偷偷翻着行囊的林舒窈。

    只见林舒窈翻找了半天,从行囊中拿出了一只布偶,正是当日林不疯送给她的那个,她转过身看向王无名,王无名赶紧闭上眼装睡,片刻之后,他又微微睁开一只眼睛,只见林舒窈正温柔地把布偶贴在脸旁,轻轻地抚摸着它。

    王无名心想,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事。待到鸡鸣晨晓之时,王无名揉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他看了眼林舒窈,还未起床。于是便起身准备叫醒林舒窈赶路。结果走近一看,林舒窈侧着身子,和衣而睡,怀里抱着那只林不疯送她的布偶。王无名蹲下身来,仔细地看着林舒窈的那张脸,只见小嘴微张,睡态安详,面容娇美,可爱之中又透出一丝妩媚。王无名心想,这大小姐虽说疯疯癫癫的,但属实是个美人胚子。

    王无名觉得还是不要扰人美梦,于是便自己离开房间,下楼吃了些早点,又多叫了些,吩咐店家送至房门口,自己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放到了桌子上。他坐在一旁,等着林舒窈睡醒。

    闲来无事,王无名这时才想起,当日在大旗村惨遭宇文梦毒手,断剑已然丢失,唯独怀中藏着的那本“九不搭八心法”仍在,虽说已被血浸染,但字迹和图画依旧能辨别清楚。如今等着林舒窈睡醒,无事可做,索性拿出“九不搭八心法”看了起来。

    这第一页是“无形化气,莫见其形;以德养气,与天为一;阴阳燮理,斗转星移。”王无名模仿着书上的图画,盘腿坐在地上,双手展开,掌心向上平放于胸前,试着气聚于胸,只觉一股灼热的气流涌于胸中。这与一般的内功修炼并没有什么不同。再看这要诀所说,“以德养气,与天为一”,何谓德?古书上说“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莫非这“以德养气”,说的并非是气聚于胸,而是泄气于身吗?那为何又要将双手展开,掌心向上平放于胸前呢?难道此“以德养气”,另有他意?

    王无名又翻到第二页“舌存齿亡,无欲则刚;蒹葭苍苍,随风而荡。”他照着图画模仿起来,左手攥拳护于腰间,右手以掌状伸出。这一招并未有何奇特之处,倒像是平常强身健体的功法。

    王无名接着翻到第三页“物无非彼,物无非是;蜉蝣朝生,木槿暮落。”图画上的人用两脚勾着树,倒吊着,这屋内哪来的树,王无名干脆一跃而起,翻转身子,倒吊在了这房梁之上,顿时气血倒流,大脑充血,身体灼热。

    倒吊了一会,王无名轻跃而下,脚虽沾地,但悄然无声。他又拿起书,翻到了第四页“千仓万箱,久蓄盛芳;活血化瘀,健身强体。”他看着图画上的那个小人,侧卧在床榻之上,一只手被头枕着,另一只手拿着一只酒葫芦,又抬起头看了看正在睡觉的林舒窈,若是把她手中的布偶换成酒葫芦,简直是一模一样。想到这里,他竟不由得笑出声来。此刻林舒窈正好睁开了眼睛,双目相对,面面相觑。

    林舒窈愣了一下,坐起身来,突然大喊道“臭流氓,你盯着本小姐睡觉,还在那猥琐地笑,又在想什么下流的事情呢?真是本性难移!”说完,她意识到自己正拿着布偶,赶忙把布偶藏于身后,面露尴尬的神情。

    “有什么可藏的?我早就看见了。”王无名笑道。

    “偷窥狂。”

    “我吩咐店家端了些早点上来,本打算等你醒来来洗漱罢了,便抓紧吃了,谁知你半天不起来,面恐怕是凉了,怕不是黏成浆糊了。我吩咐店家再做一碗。”王无名说道。

    少顷,店家又端上了一碗面。林舒窈坐在桌前,望了眼桌面,只见放了一碗清汤寡水的水引面,配着一小碟姜丝。

    “这烂面条,看着都不好吃,哪像我们绝情谷的039039红丝面039039,爽滑可口,鲜味十足。”林舒窈说道。

    “红丝面?”

    “怎么,你在绝情谷待了这么久,没吃过?”

    王无名摇了摇头。

    “所谓039039红丝面039039,就是将鲜虾打成虾泥,将面粉与豆粉、米粉、花椒、盐还有这虾泥和在一起,揉成面团,擀薄,再切成细条,放入滚水中煮,最后捞入碗中,滴上几滴香油,真是美味。”林舒窈说道。

    王无名心想,一碗面条都做得这么精细,不愧是闻名江湖的绝情谷。

    “那你就吃一口这清汤寡水面,就想象着吃了一口红丝面,那不是还有一小碟姜丝吗?你就当是黄丝面。”王无名说道。

    “无聊……”林舒窈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把这碗清汤寡水的水引面吃了几口,许是茶摊上的那件事,让她记忆犹新吧。

    二人风尘仆仆地赶了几日的路,一路上都是些粗茶淡饭。王无名骑在马上,看着身旁一脸疲惫的林舒窈,心里想着,这大小姐平日里过惯了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如今这段时间,一路上尽是些粗茶淡饭,就连洗澡亦是相当简陋麻烦。于是他对林舒窈说道“眼下马上就要到这039039姑鹤城039039了,这江湖之上,有‘三绝’名满天下,‘食绝’蔡和子、‘书绝’张少卿和‘画绝’柳道一,而这039039食绝039039蔡和子039039便在这姑鹤城中。这段时间在路途上,吃得寡淡无味,我看你都没什么食欲,连骂我的气力都少了几分。如今马上就要到姑鹤城了,我定让你品尝品尝这039039食绝039039蔡和子的手艺。”

    林舒窈听了,却没有多少兴奋之情,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希望别是徒有虚名。”可能这就是大小姐的风格吧。

    行了几里路,二人便来到了姑鹤城。这姑鹤城,历史悠久,宏伟的城池曾作为几朝古都,饱经风霜,见证了无数的兴衰荣辱,但如今依旧繁华,人们都说烟波城是江南第一大城,但这姑鹤城,丝毫不逊烟波城半分。这里自古以来,就是文人墨客汇集之地,多少名人都在此留下了著名的诗篇“南浦春来绿一川,石桥朱塔两依然”、“黄鹂巷口莺欲语,乌鹊河头冰欲销”、“从来送客处,今日自魂销”……而这姑鹤城的园林以及奇石假山,更是闻名遐迩,园林设计精巧,引人入胜,奇石假山则是形状各异,栩栩如生。

    二人牵马入城,只见城内人头攒动,大小店铺鳞次栉比,热闹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好一个繁华的景象。王无名见此情形,深有感慨,虽然这江湖已是血雨腥风,争夺不断,但这平常人家,依旧过着自己的生活,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王无名看着那些热情吆喝的店家,和那些满脸笑容的顾客,顿时心生羡慕之情。

    “喂,跟我来。”林舒窈说着,就把王无名拉进了一间店铺。只见店铺中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手帕、荷包。有绣山水的,有绣花鸟的,有绣人物的,各式各样。再看这做工,绣工精致、针法活泼真是拍案叫绝。

    “掌柜,把这一条手帕拿给我看看。”林舒窈说道。

    掌柜打量了林舒窈一番,见她衣着用料考究,定是上等材料制作的,而裙边系着的环形玉佩,一看就价格不菲,掌柜马上摆出一张热情待客的脸,说道“这位姑娘真有眼光,这条手帕可是我们的镇店之宝,你看这绣面,平展如纸,这绣线,排列紧凑,不露针迹,再看这色泽……”话还没说完,便被林舒窈打断道“啰里啰嗦,我买了。”

    掌柜心想,这女子可真阔绰,连价格都不问就说要买,可是遇到只肥羊,还不趁机加价?于是说道“一百两。”

    林舒窈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抽出一张一百两面值的,拍在柜台上,掌柜的赶忙拿走银票,将银票揣在了袖子里。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掌柜站在店门口,后悔地说道“还是要少了……”

    出了店铺,林舒窈转过身,将手帕递给王无名,说道“送给你,看你一天天灰头土脸的,没事多擦擦脸。”

    “拿一百两的手帕擦脸?你没开玩笑吧?你可知一个条件好一点的农民,一年的收入也不过是十两白银,你这一条手帕,就得别人辛苦耕种十年,我说你可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呀……花一百两买一条手帕,这可真不值呀……”王无名说道。

    “我买得高兴,那就是值。”

    王无名心想,这大小姐的想法,还真是不同寻常。他慢慢打开手帕,只见手帕上绣着的是一株傲梅。他小心翼翼将手帕揣入怀中。

    二人行了不远,便见到一间酒家,高楼耸立,富丽堂皇,牌匾上写着“真一坊”三个字。却见门口挤满了人,一个个探着头往里看。

    “想必这就是039039食绝039039蔡和子所在的酒楼了吧,这生意可真好,门口都挤满了人。可是他们探着头往里面看什么呢?”王无名说道。

    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些探着头的人,哪里是什么食客,只是在看热闹的。只见有两人正站在酒楼的戏台上的两边,说是戏台,但分明是把灶台搬到了戏台上,许是平日里有厨子在此做饭表演,作为招揽顾客的方式吧。只见台上二人,左边那位,中等身材,体格精壮,年纪大约在四十岁左右;右边那位,恐怕已经年过花甲,头发花白,腆着个大肚子,笑容满面,乍一看,活脱脱一个带头发的弥罗佛。

    “久闻039039食绝039039蔡和子039039的大名,今日特意前来拜会,就是想切磋一下厨艺,望请接收。”中年男子率先开口说道。

    “好好好,怎么个切磋法?”蔡和子问道。

    “每人各做三道菜,三局两胜。”

    “好好好,那得找个评委试菜吧。”

    “那就在现场随便挑一人出来做评委。”

    “好好好。”蔡和子说完,便打量了一下台下,然后指着一个人说道“那就你来当评委吧。”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