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大人,属下向您检讨,是我监督不严,给您丢人了。”裴世南直接认错,人力有尽时,他也做不到面面俱全。
“你去把人都召集过来,我有话要和他们说说。”凌迟对他挥挥手道。
裴世南应声而去,一时间马蹄声四起,奔往各处召唤同僚去了。
凌迟烤肉还没吃完,裴世南就带着一众旗令回来了,跟在他身后的是他的副手王川。
这一众小旗令大多是裴世南的袍泽亲信,若是世俗机构,凌迟早就被他们架空了,但是这儿不一样,权力和武力是直接挂钩的,而在场的所有人中,凌迟岁数最小,但他的拳头最大。
现在柳树镇靖安司有小旗令二十二人,大旗令一人,按这个编制,人数早就超了,但是凌迟从来不按规矩办事,在这一亩三分地,他的规矩就是规矩。
凌迟站在众人前方,压抑而沉闷的气氛使得众人都不敢出声,连呼吸声都放慢了。
“诸位来靖安司也有不短的时间了,应该没有不认识我的吧?我虽不经常露面,但你们的事儿却经常传进我的耳朵里。”
这是属于谈判心理的一部分,上来先表示的意思就是,你们的事儿我都清楚,别想瞒着我,这时对方就会自己琢磨,到底哪件事被上面知道了,还是都被知道了,是不是有身边小人告密。
“凌某自认对得住你们,没有克扣你们一个铜币,老裴对你们这些袍泽也足够关照,可是你们当中有个别的人,瞒着老裴对百姓吃拿卡要,敲诈勒索,以为我们不知情,那你可就错了。”
凌迟先把裴世南摘出去,免得麾下人产生逆反心理,他又不可能把人都宰了,不然谁给他干活。
“现在自己站出来,交代清楚,老子还能放你一马,否则悔之晚矣。”凌迟转过身不再看着大家。
人群中还有有人互相张望,在等待谁站出来。
后排一个低着头的年轻汉子,一咬牙站到了队伍最前面。
“凌大人,是我犯了错,请您责罚。”
“是马汉,他干了什么?”
“不知道啊,没听说过什么啊。”下面有人开始交头接耳,却在凌迟转身的瞬间恢复了安静。
“自己说吧,老实交代。”凌迟看着马汉道。
“禀大人,属下收了大发赌坊的钱,替他们扫了两间地下赌场。”马汉羞愧的说道。
“你很缺钱吗?马汉,我记得你的名字。“
“回大人,属下平日花钱不知节俭,又喜欢眠花宿柳,我弟弟被人设套在赌坊欠了钱,上个月我娘又突然病重,无钱医治,又被赌坊找上门来,这才”马汉支支吾吾的说道。
凌迟缓步走到他面前,一拳莽在他脸上,只听“嘭”的一声,马汉飞出去好几丈远,凌迟收了力了,不然一拳就能打死他。
为什么用拳头,而不用巴掌,因为扇脸伤自尊。
“自己回来站着。”凌迟幽幽的说道。
马汉捂着腮帮子,吐出一口血沫,快步回到原位站着。
“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属下不应该拿不干净的钱。”马汉自我检讨。
“嘭!”
马汉又飞回了刚才的位置。
“站回来,这次想好再回答,我怀疑你在内涵我,你以为我的钱来的就很干净吗?”
空旷的场地只有凌迟的声音在上空飘荡。
马汉趴在原地愣了三秒,赶紧站回原地。
“属下不应该替赌坊干脏活。”马汉略微思索,他觉得自己错在拿了钱还给人干了脏活。
“嘭!”
他再一次摔倒在同一个坑里。
裴世南和众小旗都想不到马汉到底是错在哪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干着急。
“滚回来站着,你还要在那个屎坑里趴到过年吗?”凌迟的音量逐渐变大。
马汉吓了一跳,赶紧捂着脸爬起来,站回原位。
凌迟看着他肿胀的脸都没地方下手了,松开了攥着的拳头。
“你还不知道你错在哪里?你的脑子让狗吃了吗?”
“你缺钱你不会张嘴找你们大旗令借支吗?实在张不开嘴,你找几个能打的同僚去扫他个地下赌场很难吗?”
“你是个猪脑子吧?你替人家扫了地下赌场,钱财你抄回来了吗?”
“你们缺钱了,去找几个为富不仁的老爷抄了,你们踏马的是不会吗?”
“还收脏钱,那是脏钱吗?那是你们的劳动成果。”
凌迟越说越快,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大家恍然大悟,下面一片憋笑声。
“还有老裴和王川,你俩别站在一边笑,要多关心自家兄弟,你们的袍泽都穷到替人干脏活了,你们都不知道,还踏马有脸在一边偷着乐呢,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二人让凌迟说的一脸通红,又无法反驳。
他们认为凌迟的做法一点儿也不像官场的作风,他们哪儿知道,这种操作才是真正的官场作风。
更厉害的他还没见过呢。
“还有你们,平日里买东西不给钱的,吃拿卡要的,我不想和你们计较,但是你们记住了,搞钱的办法多了去了,别一天天只看着那些蝇头小利,那些穷人榨干了能有几个钱。”
“远了不说,就说今天抄了薛家,那个谁,王川,今儿在薛家抄了多少钱?”凌迟下巴对着王川一扬。
王川赶紧掏出个小本儿回答道:“回大人,薛家一共抄得金币1475枚,银币3750枚,还有铜币四万五千枚,房契、地契、还有一些字画尚未变现。”
“听见没有,光一个姓薛的,就抄了这么些钱,你们就不知道动动脑子吗?”
“这年头,哪怕你们踏马就是去找个奸商收拾了,也比你们盯着那些小商小贩强。”凌迟转身看着马汉,继续说道。
“你是靖安司啊,你踏马还能让赌坊的那些土鳖把你拿捏了,你真踏马给老子丢人,带齐家伙跟我走,老子连夜拆了那什么赌坊,马汉你来指路。”
凌迟越想越气,不行,必须马上报复回去,把靖安司的威名找回来。
众人看着凌迟说动手就动手,心里一愣,心理上还没反应呢,身体已经跟上了,裴世南和王川对望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
凌迟的做派很符合他们军中的价值观,都是凭双手挣钱,不寒颤,就是有些肆无忌惮,难道不应该蒙着脸吗?
凌迟才不愿意蒙脸,他打的就是靖安司这块牌子,一劳永逸,即整顿了队伍,又在地下世界立了威,一举两得,简称双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