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攥着骨凿,右手用大腿骨开始锤打。
凿的过程中要控制呼吸和心跳,饥饿让他的手不停的颤抖。
黑暗中数次砸在自己手上,他只能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继续努力。
即便是有朋友的头颅帮忙,坐着干活也非常累,两条腿不停颤抖。
他左右腿交替着力,期间不停摸索着更换方位。
凿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左手猛然一轻,棺材壁应声而破!
并没有多少空气传来,只有松软的泥土散发着腐朽、陈旧的味道。
凌迟并不灰心,希望就在眼前他干劲十足。
如同前世在某浪漫之国,将那些储备器官的权贵剥皮时一样兴奋。
左右手交替,大腿骨抡得邦邦响。
当洞口足够大时,直接用大腿骨、头骨开砸,打桩机一般。
即便是浑身疼痛饥饿侵袭,也不能让他停下动作。
外部已经腐朽的棺木经不住凌迟孜孜不倦的破坏,终于砸出了一个水桶大的洞口。
挖出来的泥土直接填进棺材里,爬出去继续往棺材里面填土,直到棺材内部已经全部填满,相当于用棺材内的空间去置换外面的空间。
葬坑大约有五尺深,凌迟一手一根腿骨凿子,对着头顶开挖,挖到双臂发酸也不敢停下来。
他知道,这种身体状态一旦停下,很有可能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咬着牙接着干,头上的泥土不断落下,又被凌迟垫在脚底成为逃出生天的阶梯。
越凿越深,头顶的泥土越来越蓬松,随着关键的一凿子下去,泥土塌方似的垮塌下来。
凌迟半个人被掩埋,如山般的力量挤压着下半身,他却止不住哈哈的笑。
笑到整个身躯都在颤抖,眼泪顺着眼角悄然滑落。
新鲜空气仿佛散发着丝丝甜味,被他贪婪的吸进肺里,流转一圈再缓缓吐出,整个人都升华了!
夜晚的星空瑰丽璀璨,凌迟沐浴在圣洁月华中。
他揭棺而起了!
只有失去过自由的人才懂得其珍贵,晚风吹过竹林拂过他的脸颊,好似少女细腻且温暖的手掌滑过。
刚逃出生天的凌迟并没有掉以轻心,四下打量一番,尽可能将土堆进这处老坟。
万一连山寇回来看出此处曾经有人“诈尸”,那就危险了。
“胫骨再借我一用,就不还给你了!”
将大腿骨扔进坑里,骨凿捆了布条别在腰上。
短时间如果找不到趁手的家伙,这根帮助他逃出生天的骨凿能派上大用场。
努力将老坟复原之后,凌迟告别这个让他死而复生,重获自由之地。
此刻他迫切的需要进食和休息,以应对接下来未知的一切。
原身本就在这座荒坟附近放羊,这里是凌家村的后山坡。
悄悄接近村子,确认连山寇已经离开后,才摸索着潜行回家。
寒酸的小院里一片狼藉,父母妹妹的尸体倒在血泊中。
凌迟常年与鲜血作伴,和死亡为伍,见过的人间惨剧数不胜数。
兴许是受原身残魂影响,悲愤复仇之心依然在他心里悄然升起。
顾不上处理眼前尸体,腹中饥饿与浑身伤势几乎要摧毁他的意志,得先填饱肚子再做打算。
本就八面漏风的家中,现在被马匪洗劫一番什么吃的都没有,连件铁器也没剩下。
翻箱倒柜,最后终于在妹妹经常藏东西的地方找到几个杂面饼子。
他就着水缸里最后一点水,狼吞虎咽把几个刮嗓子的干饼咽了下去。
久违的饱腹感充斥着整个身体,他这才感觉又活了过来。
在院中松软的菜地里,寻了处粗糙石头将骨凿磨快,挖了个大坑,将父母兄妹的尸体掩埋进去,然后一把火烧了屋子。
九个响头磕在地下,凌迟毅然决然转身就走。
凌家村一百多户,六百多口全部被屠。
不知道其他村民家里有无武器留下,他逐一搜索却只找到一根红薯吃了。
“就这也叫大寇?连铁器都抢估计也就是一帮上不得台面的流贼。”
凌迟眉锋紧皱,武器也无银钱也无,这地狱开局。
无法一一掩埋村民尸首,确认没人生还之后,他同样一把火将村子烧成了白地。
“连山寇,你们可千万别死在别人手里啊!”
熊熊火光映照着他明暗不一的脸,心里暗自发誓。
他决定去鹤县落脚,去那里习武,去那里变得更强。
突然想起了什么,浑身一震:“怎么把这门呼吸法忘了。”
胸腹挺直似青松,两腿分立如磐石。
他双手抱元,紧闭牙关深吸一口气,嘴巴微张:
“嘶!”
舌尖抵牙齿,从牙缝吸气进气,快速有力,意想将天阳地阴之正气吸入丹田。
吐息将吸入的气集中猛烈地从鼻腔中喷出,闭紧嘴巴,喷气时全身用劲收肛,脚耻抓地力发全身,如怒牛喷气状。
“哼!”
喷气完放松呼气,如此往复十二次算一个小周天,一百八十次算一大周天。
这门呼吸法名叫极阳春雷法,是联邦三藩市唐人街一位老武师传给他的。
凌迟替他剐了侮辱他女儿的帮派杂碎,老武师为了报恩和传承,教给他不少已经失传的武术,有打法有功法。
按照对方的说法,外炼筋骨皮,熬炼体魄。
内炼一口气,强壮五脏六腑和浑身经脉。
内外合一才能更有利实战,凌迟曾多次被这“一口气”救命。
老武师说这门呼吸法练到最高深是可以练神和真意,神是武者的意志。
只是在现代社会中,苦修几近灭绝,没有听说谁能达到炼神层次,真意更别提了,只存在传说当中。
行气一小周天,并未发现五脏六腑什么不妥,游离在空气中的灵气钻进身体,暖洋洋的浑身通透,仿佛力气都大了三分。
被活埋在棺材里数个时辰,精疲力尽才揭棺而起,之后又挖坑埋人忙到天亮。
期间只吃了几个杂面饼和红薯,缓过劲儿来之后才发现浑身酸软无力。
“不行,这么上路太危险了,得找个地方先睡一觉养足精神再说。”
凌迟四下打量,捡了些引火的笋壳做了些布置之后,钻进村口山道旁的农田草垛里,握着骨凿一闭眼便沉沉睡去。
“咔嚓!”
不知睡了多久,外面突然有声音响起,那是凌迟睡之前扔在附近的笋壳被踩碎的动静。
凌迟从睡梦中陡然睁开眼睛,呼吸不由自主的放慢,骨凿牢牢的攥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