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三绝看了他一眼,道:“赵普半部论语治天下,恰好韦某也有半部,纪大人不要见笑哦。”
这工夫,项承志扶起建文帝。项继先和凌霜姐妹拔剑出鞘,护着建文帝向旁边的洞室里退。再去看洞口,丹青客手执一管狼毫,二三十个校尉全被挡在了洞室之外。纪纲脸上掠起一丝苦笑。那边的洞室是一个斜坡,只有这一个洞门相连。丹青客这一站,可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把所有人都挡在了外面。原本人多势众,眨眼间就孤军奋战了。
凭心而论,纪纲并不怕韦三绝和丹青客中的任何一个人,甚至就是两个人联手也不惧。虽然从来没有和山水悠然里的任何一个人交过手,但凭自己在战场上生死拼杀出来的手段,不敢说招招致命,也是刀刀追魂。自己能有今天,可都是一刀一枪拼来的,一点的侥幸也没有。想到这里,不由得暗叹一声,这回再回去可得赶紧给自己找一个靠山,还是朝里有人官好做啊!
这只是心头地道一闪念,双手擎刀,两只眼睛死死盯住韦三绝。能在江湖上创下名头,自然不是什么简单之辈。一本薄薄的竹策虎虎生风,其内力修可窥一斑,怎敢大意?
项承志几个人已经护着建文帝进了另一间洞室。项继先和凌霜姐妹三个人三柄宝剑堵住洞口,自己再想袭击建文帝是没有机会了。心里盘算着,脚下一点一点的挪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韦三绝的身上。
韦三绝的脸上还是笑吟吟的,可心里实在是轻松不起来。没有料到武将出身的纪纲功夫如此精纯。脚下跟着纪纲在动,竹策也卷成了一卷,一下,又一下,向左手的虎口里拍打,发出啪啪的声响,寂静中,清脆异常。
游动中,纪纲深深吸了一口气。足尖用力,呼地跳起,长刀幻化出无数刀影,迎头劈下。纪纲不想再客气,一出手就是凶狠的乱披风刀法。左三刀,右五刀,刀刀凌厉无匹。韦三绝举起竹策,铮铮连响,拨打长刀的刀背刀面,被纪纲迫出好几步。
刀势用尽,纪纲的身形落地。长刀贴着地面划出一片寒光,横削丹青客的小腿。这一切都是事先盘算好的。乱披风迫开韦三绝,长刀削丹青客的小腿。不妄想能一击命中,只要韦三绝退开就行。让出洞门,只要进来几个校尉,自己就会多几成胜算。
丹青客堵住洞门,八九分精力都放在外面,眼角的余光为韦三绝掠阵。刀光袭来,哎呀一声惊呼。左手在岩壁上一撑,双腿悬起,刀光贴着鞋底划过。连叫好险好险,右手的狼毫脱手飞出,直点纪纲的印堂,翻手又从怀里拿出一管狼毫。只这短短的功夫,呼呼呼有三个校尉窜了进来。丹青客一笔点在最后那个校尉的后心。那校尉闷哼一声,冲出三四步,嘭的一声,一头栽倒在石柱下面。一翻手,又点倒了马上冲到洞口的校尉,重新封住洞门。
纪纲头尽力向后一甩,躲过了丹青客的狼毫。长刀刃口朝上,一个海底捞月,斩韦三绝伸过来是手臂。韦三绝趁着纪纲上三路门户大开之际,右臂如夜叉探海,竹策敲击纪纲的面门。纪纲的反撩刀尽力不足,但是削韦三绝的手臂还是绰绰有余的。韦三绝的左手探出,越过右臂,五指齐弹。嗡,长刀偏到一边。竹策去势不减,继续敲纪纲的面门。纪纲一咬牙,双足齐蹬,嘿的一声,生生向后急滑,躲开了致命的一击。嘭,肩头撞在石柱上,痛得纪纲倒吸一口凉气。不过,他同时也感觉到石柱好像晃了一下。这怎么可能?一两尺粗的石柱怎么会被血肉之躯撞得摇晃。
可是,头上的石粉灰土纷纷落下,不容他细想,连忙一滚,单手一撑,重新站起来。说时迟,那时快。生死之时,不过是弹指一瞬。里边,已经铿铿锵锵交起手来。冲进来的路过校尉被项继先和凌霜姐妹围在当中。项承志双手捧琴,和龙静雪封住洞口。
好险啊!
好痛啊!
纪纲轻轻晃着左肩,长刀斜斜挡在胸前。心里暗骂:这两个蠢才,你们倒是缠住丹青客啊!这回好,又被人家缠住了。蠢才!蠢才!纪纲心里骂着,只好再一次寻找机会。还得往里放人啊!但这回好像是不可能的了,韦三绝和丹青客全神戒备,不给自己留一点可乘之机。
活动了一会儿,肩头血脉顺畅了不少,疼痛也减轻了。双手重新握住刀柄。丹青客就在面前,一丈多一点的距离,放在平时,完全可以轻松拿下,但是现在不行。就在一丈之外,韦三绝手握竹策,一脸轻松的笑意,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着实不敢掉以轻心。
略微踌躇了一下,纪纲突然仰起头,一声大吼:“旋风斩!”长刀往肩头上一横,偌大的身体微屈,如同急转的陀螺,罡风激荡,卷向韦三绝。
韦三绝脸上的笑容霎时间消失无踪。从开始到现在,纪纲一共出手三次,一次比一次凶狠。这一次更是拼了老命,要置自己于死地。
纪纲的整个人都隐在刀风里,刀光霍霍,一点缝隙也没给自己留下。在刀风的压迫下,只好一步一步的后退。他不敢急退,一旦纪纲转攻丹青客,就会有更多的校尉冲进来。只有不即不离的粘着他,额头沁出细细的汗珠。
洞室天地生成,洞室里的亮光都是从隔着瀑布射进来的。地面也是凸凹不平,韦三绝磕磕绊绊,连着退了十几步,退到了洞口,身后就是飞流而下的瀑布。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纪纲凌厉的刀风扑面而至。急切间,韦三绝的右手扣到了一块刚好盈握的石头,用力一撑,整个人飘起来,嗤嗤嗤,纪纲的长刀在书逸的衣服上划下了几条尺把长的口子。
间不容发间,韦三绝飘出了洞口。再稍稍慢上一点点,就难免皮开肉绽,血溅当场。为了不让瀑布把自己冲下去,韦三绝差一点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团。飞快的一旋,落在了洞口上。如同一只猿猴蹲在树枝上,十分狼狈。
铮铮铮,长刀在岩石上划了几道深痕,迸起的火花一闪即逝。纪纲后背往岩壁一靠,卸去余力,长刀一缓,横着一划,斩向韦三绝。韦三绝身子一长,突地弹起,纪纲的长刀再一次斩空。洞口很大,韦三绝跳起一丈多高。右手一甩,竹策盘旋,挂着劲风,飞击纪纲的面门。
长刀来不及回防,纪纲左手一个分花拂柳,把竹策打飞。接触的一瞬间,只觉竹策冰冷坚硬,手指麻痛,暗呼一声:“云梦寒沉竹!”竹策被他打开,径直飞向石柱。韦三绝双手在洞口一推,身展如鹤,追赶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