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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初入江湖(1)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自从去年辞帝京,谪居卧病浔阳城。

    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

    住近湓江地低湿,黄芦苦竹绕宅生。

    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

    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

    他岂无山歌与村笛?呕哑嘲哳难为听。

    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

    莫辞更坐弹一曲,为君翻作琵琶行。

    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促弦弦转急。

    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

    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自从端木豪和莫心柔夫妇二人不辞而别以后,兄弟俩弹奏的最多的就是“长恨歌”曲,练的最多的就是“长恨歌”剑。一向对诗词比较反感的项继先每一次练的时候,都要随着琴曲抑扬顿挫朗诵,剑势也时缓时急,时而大开大阖,时而绵绵密密。

    每当到“春江花朝秋月夜”,兄弟俩的心头就会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有殷谆教诲的师徒之实,却单单缺了师徒之名。悄然而来,悄然离去,只留下了古琴宝剑。殷殷的情意,谆谆的教诲。相逢于“春江花朝”,离别于“秋月夜”,只留下悠悠的思念,丝丝的遗憾。

    秋日衔山,兄弟俩返回到山上的小竹林。

    刚一回到小竹林,兄弟俩就感觉到不对。樵夫伯伯静静地坐在屋檐下,也没有闻到饭菜的香味。每一次看到兄弟俩都会笑眯眯的樵夫伯伯,今天竟没有笑,饱经沧桑的黧黑面庞上愁云笼罩,默然无语。兄弟两个不禁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好一会儿,樵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走吧。”

    走?上哪去?这里不就是我们的家吗?兄弟两个听了这话,一下子懵住了,站在那里,呆若木鸡。

    樵夫站起来,走进这竹屋,拎出两只包袱,道:“你们现在就走吧。”

    “我们去哪?”项继先有些怯生生问。

    “枫桥镇。”樵夫简短地道。

    枫桥镇?那就是王伯伯的家了。

    犹豫了一下,项承志道:“我们能去看看和尚伯伯吗?”

    “不用了!他已经知道了。”樵夫坚定地摇了摇头。那还说什么,我们走吧。兄弟俩齐齐跪下,磕了一个头,背好包袱,转身准备下山。

    “从那边走。记住,不要到平水镇,也不要去云门寺。今天夜里一定要离开若耶山。记住了吗?”樵夫声音低沉的叮嘱道。

    兄弟两个分明已经感觉到了危险正在逼近,不再犹豫,急匆匆踏上另一条小道。看着兄弟俩消失在暮色里,樵夫重重地出了一口气。些许的安慰,些许的担忧。

    月出东山,树影婆娑。

    脚下的小路通到若耶山另一面的一个小村子。这条小路几乎难以分辨,茅草丛生。兄弟俩踏着月色,磕磕绊绊地下了若耶山。

    在村口歇了一会儿,吃了几口包袱里准备好的干粮。背好包袱,收好琴剑。回头看了一眼迷蒙月色下的若耶山,抹了一把眼泪,离开了若耶山。哥哥项承志今年也不过才十七岁,弟弟项继先还要小两岁,说到底还是两个孩子,脚下不停,心里也忐忑不安。

    江南的水乡,沟壑纵横。两个人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出远门。两年前,兄弟俩在樵夫伯伯的带领下,懵懵懂懂地从枫桥来到了若耶山。如今却要自己走回去。一路打听,加上年纪小,每天也走不了多少路。逶逶迤迤,非只一日,兄弟俩走进了杭州城。

    一进杭州城,兄弟俩立刻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摩肩接踵,举袂成云,人喊马嘶,不绝于耳。什么叫“烟柳画桥”,“市列珠玑”。没有“参差十万人家”,哪里来的这样的车水马龙?这钱塘“自古繁华”真不是一句空话啊!

    走在杭州的大街上,兄弟两个忍不住东张西望,知道了什么是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到了杭州,怎么能不去西湖?兄弟俩找了一家比较便宜的小客栈住了下来。

    第二天,兄弟俩早早起来,匆匆地洗了一把脸,连饭都没有吃就出了客栈。客栈离南屏山不远。走了没多大功夫,兄弟俩就闻到了馥郁的荷香。不由得不由得加快脚步,一会儿就站在了西湖的岸堤上。

    天色还有些发暗,黎明的曙光还没有跃出对岸的栖霞岭。水面上的荷叶呈现出浓绿色,在晨风中轻轻颤动。

    项继先指着不远处隐约可见的长堤,道:“哥,那就是苏东坡修的苏公堤吧?我们也去走走。”不待项承志答应,项继先已经自顾自地向苏公堤走去。等项承志踏上苏公堤的时候,项继先已经踏上了映波桥。

    从起早赶趁的小姑娘的手里买了两包还热乎乎的菱角,递给项承志一包。菱角是西湖特有的,又大又鲜。菱角已经被刀切、劈开大半,轻轻一掰,就下来一半,放到齿间,轻轻一咬,肥白鲜嫩菱肉就落到了嘴里,慢慢咀嚼,清香直透心脾。

    晨光逐渐铺满了湖面,一望无际的湖面上金光闪烁。墨绿的的荷叶变得翡翠般青翠欲滴。晨雾中摇曳的荷花粉嫩可人,宛若出浴的美人,清纯,雅丽。

    晨光逐渐铺满了湖面,一望无际的湖面上金光闪烁。墨绿的的荷叶变得翡翠般青翠欲滴。晨雾中摇曳的荷花粉嫩可人,宛若出浴的美人,清纯,雅丽。

    北宋元祐五年,苏东坡任杭州刺史,正赶上杭州干旱,饥饿,瘟疫三灾并作,立刻上书朝廷,疏浚西湖,并且利用挖出的淤泥葑草堆筑起一条南北走向的长堤。南起南屏山麓、北至栖霞岭下,把西子湖一分为二,以映波、锁澜、望山、压堤、东浦、跨虹相连。当然,据故老相传,这些好听名字无不出自苏东坡的锦心绣口,还正儿八经的写到了自己的诗里:

    “我来钱塘拓湖绿,

    大堤士女争昌丰。

    六桥横绝天汉上,

    北山始与南屏通。”

    而等到了赵氏南渡,苏公堤已经成为西湖十景之首,名曰:“苏堤春晓”。春日之晨,六桥烟柳笼纱,几声莺啼,报道苏堤春早,有民谣唱道:“西湖景致六吊桥,一株杨柳一株桃。”虽然现在已经到了秋天,可毕竟是浓妆淡抹总相宜的西子湖。所以,天色虽然还早,三三两两的,出来欣赏六桥烟柳的人也不少。

    不知不觉,两个人就走到了尽头。晨雾还没有散尽,东面迷蒙隐现湖心岛就是林和靖隐居孤山。项承志正犹豫去不去的时候,项继先指着前面道:“那里就是岳王庙吧?”果然,青山下有一座庙宇。项继先虽然还是在问,脚下却是没有停,径直向庙宇奔过去。项承志只好跟上去。

    那庙已经有些破败,门额上五个字:宋岳鄂王庙。走进去,看到了墓道两边两两相对的石马,石虎,石羊和人物俑。迎面的石碑上刻着五个斗方大字:宋岳鄂王墓。后面是高大的石砌穹隆墓冢。左边的墓冢形制略小,那是岳飞长子岳云墓。

    项继先走上去,解下背上的秋水寒轻轻的放在地上。端端正正的站好,整理衣服,高高的双手抱拳,一躬到地。双膝跪倒,五体投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才站起来。他这一番举动,着实让项承志惊到了:这还是他吗?

    “真孺子可教也!”

    项承志刚要解下遏云行叩拜,忽听身后有人出声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