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姜迎惊道:“这怎么可能?这这这,这会不会是弄错了呀。”
“兹事体大,若不是十分地确信,家父自然不会这般说。”萧渊的语气中难掩失落。萧渊说完后,不再理姜迎,转头回了房中。
月挂柳梢头,清风拂面来,夜色如墨,深邃而寂寥。庭院之中,灯火阑珊,萧渊独自倚栏而立,手中紧握着一盏精致的白玉酒盅,盅中佳酿轻摇,映照着他略显落寞的脸庞。
萧渊自幼生于钟鸣鼎食之家,享尽世间繁华,此生从未似如今这般痛苦,这一段无果的情愫将他的心紧紧缠绕,勒得他难以喘息。
萧渊在来丹疆以前素来律己极严,但来丹疆短短数月,却已借酒浇愁了两回。姜迎,好似春日里最温柔的一缕风,不经意间吹进了他原本平静的心湖,泛起了层层涟漪,却又在他试图靠近时,化作了天边最遥不可及的云彩。
萧渊将酒盅缓缓送至唇边,任由那辛辣而又甘醇的液体滑入喉间,仿佛借此能暂时忘却心头的烦恼与思念。但酒入愁肠,化作的却是更深的忧伤,每一滴都像是锋利的刀刃,在他心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伤痕。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萧渊曾认为姜迎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没想到这礼物竟是一剂毒药。
四周静谧,唯有虫鸣相伴,更添几分凄清。他苦笑,原来这世间最苦之事,莫过于情深缘浅,爱而不得。
萧渊倚栏借酒浇愁的时候,姜迎也在房中透过窗棂偷偷地在看他。她之前的确很害怕萧渊向自己表白,但如今的结果……姜迎却并不觉得庆幸。
这个财大气粗,钱永远花不完,力气永远使不完,明明可以依仗自己的家业衣轻乘肥,恣意挥霍的男子,却愿意留在离家千里外的丹疆,和自己一起开医馆,一起帮助那些他原本一生也接触不到的穷苦百姓。
这个自己一说话他就会脸红,自己一看他就会结巴的男子,怎么可能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也不应该是自己的弟弟。
姜迎这般想着,一疏神,再一抬眼,萧渊居然消失了!而他的衣角,还挂在栏杆上。
姜迎见状一惊,赶忙打开房门,急匆匆地奔向萧渊房门前回廊栏杆处。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萧渊因为醉酒摔倒在了地上。
姜迎扶起了他:“你说说你,不能喝酒就不要喝那么多嘛。”
“姜迎。”萧渊一把扯住了姜迎的衣袖:“你这样……还真的像我长姐在管我。”
“啊?”
“你就那么想当我姐姐吗?”
“我……其实也没有,我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我没想当你姐姐,更没想要你那一半家产,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萧渊眼中忽然闪烁出希望的光芒:“你也不想当我姐姐对不对?”
“嗯嗯。”
“那如果……回到过去,你不知道你的身份,你……会答应我吗?”
“答应什么?”姜迎随即明白了萧渊话中所指:“萧渊,其实我……”
也许是酒赋予了他胆量,萧渊一把拉住姜迎,炙热的眼神几乎要将姜迎灼烧殆尽:“你告诉我,如果你不是我姐姐,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我给自己把过脉,我……没有生育能力。”
萧渊感觉自己的酒清醒了三分。
“你们萧家富可敌国,你又是独子,怎么可能娶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女人?我又不能接受自己的丈夫纳妾,所以……还是算了吧。”
萧渊刚要开口说什么,姜迎又制止了他:“别和我说什么只要和我在一起,不要孩子也无所谓。这也许是你的真实想法,但人的想法会不断变化,等你哪天改主意了……那就毁了我的一生。我叶师姐和方盟主之前闹得那么僵,有那个傻乎乎的叶扶摇从中调和,就立刻能和好如初。如果我们一直没有孩子,就算你愿意,令尊也不会愿意的。”
“姜迎,其实……”
姜迎再次摆了摆手:“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既然你我是亲姐弟,那我们便接受这个现实。你将来,还会遇到心仪的女孩子,现如今的痛苦,只是暂时的。”
姜迎说完后,将萧渊搀进了房中,便转身离开了。
萧渊没有想到,姜迎小小年纪,居然会这般清醒冷静,他望向姜迎的背影,心中又是一阵难以抑制的剧痛。
姜迎回到自己房中,关上了房门,缓缓蹲下身去,浑身蜷缩在一起。
半晌后,她用手指拭去脸上的泪水,喃喃自语道:“不用受生育之苦,其实是上天赐给我的福气。不嫁人,一辈子守着师姐妹也不错。只是师父……你为何要隐瞒我的身世?”
巽峰山上。叶照眠如约而至,见眼前黑压压地数百人众,她开口问之前见过的那位复国会男子:“你们复国会的人都到齐了?”
“一个不少。”
“那你们招募的军队呢?”
“这……目前还没组建起来。”
叶照眠点点头。
那男子问她:“我们的主公呢?”
“哦,他呀,在这。”叶照眠侧身一让,一名身姿挺拔的男子,步履轻盈地朝众人走来。他面上覆着面纱,面纱之下,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眸。虽只露出一双眼眸,却从他的身形中可以看出,此人既有着文人墨客的温文尔雅,又不失武将的英气勃发,可谓文武双全的当世英主。
复国会男子拱手道:“复国会众人见过主公,只是主公缘何蒙着面?”
“乔公子不也用了易容术?”
被唤作乔公子的复国会首领闻言一愣。
“兵部侍郎家的二公子乔万,过去一直倚仗令尊在兵部的势力,将劣质兵器倒卖给朝廷,赚取高额利润。新政府组建后,你父亲没了官职,你那些劣质兵器也卖不出去了。所以便纠集了一干过去如你一般,利用职权中饱私囊的蛀虫,成立了这个复国会,想要复辟帝制,重新过上你们原先的特权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