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
邓漪白偏过头,错开林放的视线,她的语气很淡,让人听不出情绪:“无论是对我们,还是对日本。”
“他都有罪。”
如果松下翔矢是一个普通人,那还好。
可他偏偏是一个日本军官,一个半路才倒戈的日本军官
他的手上,战功显赫。
对于华国来说,就算松下翔矢现在是个日共,他曾经是日本军官的事实也无法抹除。
就算他的所作所为皆是因为两国立场,就算他刚来到华国没有几个月。
那也不是一个华国人都没动过。
做过就是做过。
他们这些活着的人或许可以原谅,但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呢?
谁能替他们谅解?谁能替他们宽恕?
没有人。
而如果说,松下翔矢之前的行为对华国而言是罪孽。那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对自己国家来说更是罪无可恕。
这是叛国。
会有无数日本人因为他泄露的信息而死去。
那些人可能是他不认识的人,还有可能是他的同乡,师长,甚至是亲友。
无论站在哪国的角度上,都没有人会真正敞开心扉,去接纳他。
甚至,每一个国家都有充足的理由杀了他。
隔着房门,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松下翔矢一个人坐在走廊里。
防护服已经脱了下来,整整齐齐被摆在一旁的座椅上。他双手交叉,靠着椅背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现在是白天,走廊里并不昏暗。
但好像也并不明亮。
邓漪白的视线从门口收回来,她抬起胳膊,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对林放道:
“不说这个了,你先吃点东西,有力气后我给你念系统转移代码。”
林放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眼睛越来越亮:“好!”
邓漪白弯腰,从地上拎起了一个食盒。
里面装的是刚熬好的小米粥。
邓漪白把盒子打开,用勺子舀了舀。
黄澄澄的,经过两人聊天的时间,现在的温度刚好入口,不会太烫也不会太凉。
林放张嘴喝了两口。
没什么味道。
大概过了五分钟,食盒渐渐见底。
“我念,你输入。”
邓漪白收起了食盒,道:“程序设定好后不会立即转移,你什么时候想转了自己点一下转移键就可以。”
“嗯。”
同一时间,藤原公馆。
一楼书房。
铃木诚身着整齐的军装,垂首站在书桌前。
书桌后,藤原凉平坐在那里,目光看向桌面上的文件,手指在上面不断翻动着。
他穿的很随意,大概是伤口的缘故,身上只套了一件简单的宽松家居服。
“都调查清楚了?”
藤原凉平语气淡淡,靠在椅背上,半个身体都被书桌遮挡的严严实实。
“查清楚了,之前的推测是对的。”
铃木诚低头回答着,语气中却带了些许迟疑:
“要不,还是再查一遍我总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我比你更难相信这个结果。”
藤原凉平合上手中的资料,抬眼看向身前人:
“可事实已经摆在那里了。”
桌面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一沓档案纸。
是近日里查出的情报。
有关太子泄露信息,勾结红党的具体情报。
藤原凉平闭上眼睛,微微叹了口气:
“所有泄露的信息,和殿下看过的都能对上。我们抓到的人也跟他多多少少有过联系。”
“他对每个华国人的态度都太好了,就连发疯都只对我们自己人发,这正常吗?”
铃木诚低着头,不敢说话。
“但凡是个犯人,落到他手里,总会以各种理由逃脱。”
“一件我就当它是偶然,两件可能是巧合,三件可以说是他年纪还小,行事不稳妥。”
“但这可是二十七件。”
藤原凉平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上的纸张,语气中带了些恨铁不成钢:
“这让我怎么给他找理由?”
“之前少救几个人,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这次的事件实在是太严重,根本压不住太久。”
“这已经超出了一个孩子任性的范围,他马上就十八了,该懂得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了。”
“可殿下怎么可能是”话说了一半,铃木诚似乎顾及着什么,迅速低下头收回了后半句话。
“这件事情先压下来,暂时别让其他人知道,能瞒多久瞒多久。”
“哈衣。”
桌面上的文件被整理好,重新放回了左手边的架子上。
津城由他负责,如果只是消息泄露或者任务失败,自己还能想办法找人担下来。
但如果传出太子叛变的消息,这就是扰乱军心了。上面绝对会严查。
太子顶多是被叫回去教育一番,不会有任何事。
而他作为津城负责人,任由这样的消息发酵,罪责可就不轻了。
这件事必须得瞒住。
“佐藤秀树是负责情报组的,这件事他知道多少?”
铃木诚回答道:“消息还没有传到他那里,我察觉到风声后就立即压下,过来通知您了。”
藤原凉平闭了闭眼,身体靠在椅背上:“逮捕孙忠良。”
“将其送到特高课秘密审讯,找几个靠谱的去审,一旦他吐出有关太子的东西,立刻通知我。”
“哈衣!”
铃木诚回答道。
“报告!”
一道清晰的日语声传入室内。
“进。”
“滋呀——”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士兵小跑着来到办公桌前,微微鞠躬道:“殿下醒了。”
藤原凉平的眼睛突然睁开。
“知道了,出去吧。”
“哈衣。”
“备车,送我去医院。”
“哈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