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客厅内妻子正一脸担忧的看着何志，“你怎么了？你不说今天跟那个女县长调研去了吗？她骂你了？”
何志摇头，坐在了椅子上，“钱呢。”
“什么钱？”妻子没明白。
“银行卡，那一百万。”
妻子愣了一下，回到卧室从大衣柜的衣服被子里，拿出了五张银行卡，每张银行卡里都有20万。这些银行卡都是用不同的人名字开的。
何志拿着这五张银行卡，抬起头看向妻子，“你还记得，我说当5年局长，让你市里买套别墅吗？”
妻子笑了笑，“记得啊，怎么了？”
“估计没戏了。”
何志叹了口气，“今天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把收了100万的事情和新来的姜县长说了。姜县长让我和她明天去见市委高书记。”
“什么？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妻子立刻着急了，她猛的站起来，在客厅里不停地踱步。
何志叹气，“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给她送点礼呢？”妻子不死心，舍不得这100万，也舍不得丈夫这个局长职务。
她是一个小学老师，自从丈夫当了局长之后，平日里的同事都开始阿谀奉承她了。她已经习惯这种生活，如果丈夫被抓进去，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怎么可能。”
何志摇头，“她就不是能收礼的人。”
“那怎么办？”
妻子大怒，“整个昭阳县、整个山南，就你一个贪官吗？她为什么就抓着你不放啊！有本事去找县委书记王海山啊！”
“你喊什么！”
何志低吼道：“你想让整栋楼的人都知道吗？！”
妻子落寞地坐在椅子上，“不去，行吗？”
“行啊！”
何志苦笑，“我刚才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不去的结果就是对抗到底。但是，我不经查啊！如果再查出来问题，王书记真的能保我吗？”
妻子沉默了良久，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就是命啊！”
“是啊。”何志点头。
“所以，你去吗？”
“……”何志摇了摇头，他如果决定了，那就不会和妻子沟通了。
几乎一夜未睡，次日清晨，何志直接开车来到了县政府大门口。看到姜凝月出现后，何志立刻跑了过去。
“姜县长，我来了。”
姜凝月打量着何志，仅仅一天没见，感觉何志老了几岁，甚至都多了几缕白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你决定了？”
“是的。”何志苦笑。
“那走吧，坐我的车。”
姜凝月点了点头，带着何志前往洮州市。
路上，何志仿佛解开了某种束缚一般，一直弯着的腰都直起来了，“姜县长，你说我这种罪会判几年。我算不算自首？”
“自首肯定算。”
姜凝月淡淡道，“如果你举报有功，没准会不处罚。”
“不处罚？”
何志眼前一亮，但是很快又暗淡下去了，“怎么可能。”
姜凝月淡笑，没有继续说什么。
何志也沉默了，他靠在座椅上，没过几秒，竟然打起了呼噜。
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年近五十的他终于扛不住了。
车辆一路驶入洮州市委大院，把车停好之后，姜凝月拍了拍他，“别睡了，到了。”
“嗯？到了？”
何志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打开了车门，走了下去。外面的冷风凌冽，一下子把他吹醒了。
乖乖地跟在姜凝月的后面，二人一路来到了市委书记高毅的办公室。
高毅办公室的门口排着长队，姜凝月提前打过招呼，所以，几乎没有等待，二人就走了进去。
高毅看到姜凝月之后，露出了笑容，“小月啊！电话里也没说清楚，有什么大事非得当面汇报？”
姜凝月微笑着指了指一旁的何志，“这是昭阳县的文旅广电局局长、何志。”
何志看到高毅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对于权力的崇拜达到了顶峰，“高书记，您叫我小何就可以了。”
高毅疑惑地冲着何志点了点头。
姜凝月继续说道：“何局长，你来给高书记汇报一下你昨天说的贪腐问题。”
“贪腐？”高毅皱起眉头注视着何志。
何志咽了口口水，点头道：“是。高书记，是这样的。我们县城几年前就开始搞得文旅项目，也就是三个旅游区一共花费78亿。这里面存在严重的贪腐问题，我……我也被分到了100万。”
高毅伸出手打断了何志，拿起桌子上的座机打通了电话，喊来了市纪委书记秦进文。
何志继续说道：“这78亿虽然是我们县的工程，但实际上，和我这个文旅局长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王海山在弄。”
姜凝月补充道：“你昨天可是还提到了副省长何民叙。”
“是。”
何志尴尬一笑，“还有何省长，他之前不是文旅厅的厅长嘛？这件事和他也有关系。”
高毅面无表情，看似严肃，但一点都不感觉惊讶。
秦进文却有些诧异，他看了一眼高毅，见高毅没有表情，才开口道：“何志，你确定这里面有严重的贪腐问题吗？”
何志苦笑道：“领导，你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特意跑来消遣你们啊！山顶景区，游客中心的巨大显示屏270万、游客中心的硬装1500万、智慧软件系统2300万、景区大门239万。十里桃林景区小桥270万、桃林6600万……”
听到何志数如家珍的说出各个项目的金额之后，哪怕不懂行的三人也感觉离谱。特别是高毅，他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
“政府把扶贫资金交给你们，你们却用来满足私欲、中饱私囊，你们对得起党、对得起人民吗！”
秦进文也是火力全开，对着何志也是一阵训斥，“你们这种没有党性原则的干部，就应该全都关起来！”
二人把何志骂的狗血淋头。
姜凝月难得替何志说了句好话，“这件事和何志有关系，但是关系不大，这背后最关键的还是王海山以及何民叙，高书记，这件事怎么处理？”
高毅难得沉思了起来，“王海山好办，但是，何省长不好办。何志，你有证据吗？”
“我……没有。”
何志苦笑着摇头，他从口袋里拿出五张银行卡，“高书记，这是当初王海山派人给我送的银行卡。都在这儿了，一百万，我一分钱没敢花。”
说着，何志还拿出了另外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是我当局长这两年，逢年过节下属的孝敬以及企业朋友送的礼，一共二十七万。也都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