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互施礼毕,却未即刻动手。一人执扇,一人持伞,呆立原地,相敬如宾,似乎皆无先发制人之意。
孟无求心中尚在反复思量司马三分之言,自是无意先行出手;上官宁见对方如此谦谦君子,也不愿先行发难,以免损了上官世家的声名。
“怎的还不动手?”“要等到几时?”看台上众人早已心焦,纷纷发声催促。
“公子,得罪了。”上官宁心知孟无求定是羞于对女子先行出手,便轻挑纸伞,率先打破了僵局。
孟无求见状,收扇一引,巧妙地将纸伞攻势带过一旁,然后随手向前一指,看似随意,实为应付了事。
“公子竟如此轻视小女子吗?”
上官宁察觉到孟无求的敷衍态度,娇叱一声,手中力道陡增,回身劈伞而下。
“不敢!”孟无求并未硬接此招,而是身形一晃,侧跃避开,躲开了上官宁的攻势。
上官宁峨眉微蹙,身姿轻盈,扭身跃起,在空中以倒立之姿将伞展开,同时伞面高速旋转,如风车般向前逼近。
孟无求急忙展开扇面,挡在身前,伞骨在扇面上划过,发出“哗哗”之声。
之后,上官宁以伞撑地,秀足凌空劈落,孟无求只得向后跳开,避其锋芒。
“望公子认真应对!”上官宁落地转身,撑伞回眸,出言警告,英气逼人。
孟无求心中暗忖,既然胜负皆能入天庭,不如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给司马三分。又想起他所交代,不可露出破绽,便决定全力以赴,再适时应变,以求两全其美。
心中计定,孟无求轻按扇上暗销,扇骨顿时伸长。他以扇代剑,直指上官宁,气势陡然暴涨。
“哼!”上官宁轻哼一声,立即收伞,以伞作剑,迎锋而上。
纸伞之尖与折扇之缘相接,发出清脆“噔”声;随即两人内力在交接处碰撞,又爆出沉闷的“嘭”响。
双方不约而同地各退数步,势均力敌。
“好!”观众们终于目睹了真章较量,纷纷叫好。
“喝!”孟无求手腕一抖,折扇脱手而出,划出一道弧线,直取上官宁。
“哈!”几乎同时,上官宁纸伞旋转飞出,宛如飞轮,向孟无求袭来。
两人似有灵犀,又一起疾步向前,在避开对方飞来的兵器后,四掌相对推出,“轰”,内力激荡,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两人借势向后跃开,各自灵巧地接住各自回旋而来的兵器。
转瞬间,两人你来我往,又激战了十数回合。
上官宁并不知情孟无求与司马三分相识,更不知他有意让她,故而每一招每一式皆出尽全力。
她自幼娇生惯养,从不服输。此次前来叩天大典,心怀壮志,自是期望有所功名,归去时能得到父亲赞誉。
此时见孟无求与自己旗鼓相当,久战不胜,心中不免焦急。她自知女子体力不比男子,若不能速战速决,拖延下去对自己愈发不利。
于是她催动内力,轻按伞柄末端机括,伞顶突现尖刺。她挺伞再上,尖刺直指孟无求。
孟无求本想陪这姑娘多玩几招,待到适当时机,再故意卖个破绽,佯装败北,以遂司马三分之请。
却未料到,这姑娘竟动了真格,锐器一亮,局势顿时紧张起来。
孟无求不敢再存轻视之心,凝神聚气,认真应对,连破上官宁数个凌厉的招式。
上官宁身形轻盈,其“上官凌云”身法更是一绝,人伞合一,于场上腾挪翻飞,犹如燕掠长空,灵动至极。
看台上众人只见场上孟无求忽而与伞斗,忽而与人战,竟难以捉摸上官宁下一刻将现身何处。
孟无求若非修为已达术境巅峰,面对如此攻势,应付恐怕早已捉襟见肘。
“哈!”
孟无求闻听头上娇叱之声,抬头便见纸伞当头压下,尖刺寒光耀眼。此时向任何方向闪避皆已迟拙,他只得横握折扇,以扇骨硬接。
“叮”的一声清越之响,尖刺正顶在折扇之上。
台下众人目睹了一幕如画景象:一女子手撑纸伞,以金鸡独立之姿,倒立于一男子顶上;男子沉腰扎马,手托纸伞,两人目光交汇,仿佛一眼万年,定格了时光。
上官宁脸上先是泛起一层红晕,继而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她忽然红唇轻咬,拇指微拨,纸伞应声展开,遮断了两人交汇的视线。
当纸伞开至极致,却意外地反向收拢,如捕猎之网,直向孟无求头顶罩下。
孟无求一惊之下,手中力道散泄。伞顶尖刺失去阻力,朝下直冲,穿透他的衣衫,直刺入腹。
剧痛自腹中某点向上蔓延开来,孟无求力竭倒地。
意识模糊之际,他瞥见上官宁眼中掠过惊慌与无助,耳边传来月芙仙子急切的呼救之声,随后,他的世界沉入一片黑暗……
……
孟无求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躺在来时下榻的房中,司马三分正守在床边。
司马三分见他苏醒,脸上露出关切之色,连忙问道:“孟兄,身体觉得如何?”
孟无求未及回答,心中却有另一份焦虑,急切问道:“现在是何时辰?”
“已过三日。”司马三分手中玩弄着黑白双色玉珠,接着说:“遴仙大会已然落幕。”
“什么?已然落幕?我竟昏睡了这许久?”孟无求望着自己腹部缠绕的绷带,满腹疑惑。
“正是,今日便是表彰之日。”司马三分稍作停顿,又问:“你一直寻找的那位兄弟,可是名为离陌寒?”
“正是他,你见过他?他如今如何?”孟无求一听有离陌寒的消息,猛地直起身来,却不慎牵动了伤处,痛得他龇牙咧嘴。
“岂止见过,他如今已名动三界。”司马三分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
“如何名动三界?快说说。”孟无求调整坐姿,急切地追问。
“他乃唯一战胜了浮地十大名门种子选手的人界修士。”司马三分面露神往之色,言道:“如今,他正与其他九位名望之后同台受勋。”
“竟有此事?真不愧为吾弟。快,我们速去观礼!”孟无求不顾身上疼痛,掀开薄衾,便要下床。
“你能行否?”司马三分见他急切,不免有些忧虑。
“无妨,无妨……”孟无求轻描淡写地挥手,尽管额上已隐现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