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护送富家公子的修士们各自领命,相继登船,准备出发。
孟无求约莫估计了一下,登船者近乎百人,还留在岸上的不过十余人,看来大多数人在现实面前还是选择了屈从。
“诸位壮士听令!过江之际,若龙鳄飞出水面,便各展身手,斩杀龙鳄。出发!”
富家公子一声令下,众船如同众星捧月,将平底篷船护在中心,缓缓向江心进发。
水底的龙鳄嗅到新鲜肉味,纷纷摆动身躯,向船队游来,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船队方才驶出不久,便见“刷”的一声,有龙鳄按捺不住,自水中跃出,直扑平底蓬船左侧一帆船桅杆上悬挂的生猪。
那条船上的几名修士,紧握各式兵器,齐心协力,一齐刺向龙鳄的软腹,成功将其击杀。
这一壮举,极大地鼓舞了整个船队的士气,众人振臂高呼,声震云霄,试图以气势压倒龙鳄。
随即,平底蓬船右侧亦传来了欢呼声,庆祝又一头龙鳄被击杀。
情况看似顺利,富家公子怡然自得地自斟自饮,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然而,这笑容未能持续多久,右侧的欢呼声突变为惨叫。
“发生了何事?”富家公子放下酒杯,沉声喝问外面的保镖。
保镖头目回话:“回禀主人,一舟已被龙鳄击沉。”
“那还不快让其他船只补位?”富家公子质问道,似乎其他人的性命无关紧要,首要之事乃是确保自身周全。
保镖头目挺立船头,大声指挥着其他船只。号令之下,众船纷纷收缩阵型,始终将富家公子所在的平底蓬船护在阵型中心。
龙鳄极具灵性,不久便洞悉了人类的计谋,却仍难抵新鲜生猪的诱惑,开始变换扑食方式。
那条体型庞大、尾部带钉锤的龙鳄,似是众鳄之首,在它的带领之下,龙鳄不再直扑猎物,而是在跃起之际旋转身躯,以背对船。
此举令修士们手中的兵器顿时失去了作用,龙鳄咬住生猪后,庞大的身躯顺势朝着船只落下,直接将船只砸成碎片。
黑水江面上,霎时呼喊声、求救声、惨叫声交织成一片,令人心悸。
孟无求从船篷中步出,踏上甲板,目睹此等惨绝人寰的场面,亦是心惊胆战。
“速将生猪投入江中,加速前进!”孟无求对幸存的船只高声疾呼,同时指挥保镖们拾起水面的船桨,一齐发力,令平底蓬船加速前行。
尚在船上的修士们纷纷响应,将生猪挑起,往船后投下,趁着龙鳄抢食之际,跟着平底蓬船破浪前进。
船队终于稳住了阵型,众船齐头并进,对岸已然在望。
大龙鳄巨首伸出水面,长啸一声,震耳欲聋,随即跃出水面,划出一道弧线,又落入水中,直朝平底蓬船追来。
孟无求见大龙鳄来势汹汹,疾呼:“陆弟,该你出手了!”
“噌”的一声,长枪出囊,陆营应声而出,站在船尾,将錾金虎头枪往甲板上一杵,英姿勃发。
大龙鳄毕竟是黑水之霸,很快它便追上了平底蓬船。它完全无视陆营的存在,奋力一跃,张开血盆大口欲将人、船一并吞下。
“噔——”陆营出枪如电,直迎龙鳄巨口。
那一丈一尺三的錾金虎头枪,在此刻展现出了它的威力。陆营以精湛的枪法,穿过龙鳄的牙缝,精准地将枪头刺入其上颚的软肉之中。
大龙鳄痛楚之下,振翅收势,尽管如此,平底蓬船仍承受不住陆营所卸出之力,船尾一沉,船头高高扬起。
“啪!”“啪”两声,大龙鳄的身躯与平底蓬船的船头几乎同时拍落在水面,而平底蓬船在大龙鳄荡起的波浪助推下,猛地加速窜前,眼看就要靠岸。
大龙鳄震怒,又是一招神龙摆尾,大钉锤带着呼啸之声向平底蓬船砸落。
“陆弟,快撤!”孟无求边喊,边抓起富家公子的后领,纵身一跃,向岸上飞去。
“嘭——”一声巨响,平底蓬船被大钉锤砸得粉碎,水面炸出一团巨大的水花,附近的船只在江面剧烈地起伏,众人被落下的水花泼了一身,如历狂风暴雨。
其他船只纷纷靠岸,那些从鳄口逃生的修士们各自施展身法,争先恐后地跳上陆地,聚拢在一起,严阵以待,准备应对龙鳄的反扑。
大龙鳄怒视着岸上那些渺小的人类,心中亦明白陆地并非它的战场,遂不甘心地发出一声长啸,带领其他龙鳄潜入水中,激起层层波纹。
众人这才如释重负,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有人因紧张过度,就地瘫倒,彷佛经历了一场大病。
回想登船之时,共有十八舟近乎百人;而如今登岸之时,仅剩八舟五十来人,死伤几近过半。
仅仅是这第一道关卡,便已淘汰了大半参会者。
这遴仙大会之名,果真名不虚传,能在“遴仙”之路上通过九涧十八崖,安然到达叩天峰者,即便不被天庭选中,也足以傲视群雄,堪称人中之龙。
“陆弟!陆弟……”孟无求环顾四周,不见陆营身影,心中一紧,焦急地在岸边寻呼。
已缓过气来的修士们纷纷上前,向富家公子道谢并辞行,准备继续踏上征程。不多时,岸边的修士已所剩无几。
“别费力气了,走吧!”富家公子在后劝说道。他的保镖亦有死伤,见孟无求智勇双全,心生拉拢之意。
孟无求来回寻了数遍,终是无果,在富家公子的再三催促下,心情怅然地踏上了上山之路。
昨日三兄弟尚把酒言欢,畅谈人生,而今离陌寒去向不明,陆营生死未卜,独留孟无求一人,叫他如何不心生落寞?
一路上,富家公子难得放下身段,对孟无求百般开导,却难扫他心头与兄弟失散的阴霾。
不过,在富家公子的主动介绍下,孟无求方知其身份。原来他竟是八大世家之一——司马世家的公子——司马三分。
司马世家隐居于云梦山,却深谙纵横捭阖之道,门下弟子多在天庭地府为官。有言道,云梦山若打个喷嚏,三界都会得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