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防备的獓狠脑门吃了一记重击,怒火更炽,发出一声震天长啸,身躯向后蹲伏,似在蓄力,准备再次扑击。
凌觉炳已一改防御之势,左手剑指护顶,右手反握长剑,脚踏七星步,迎敌而上,气势贯虹。
对岸观战的众人皆屏息凝神,心中暗自为那位名为凌觉炳的青年侠士捏一把汗。
“吼——”“哈——”
一兽一人,宛若心有默契,各自发出一声咆哮,随即如离弦之箭般相互冲去。
獓狠身躯似山,四角高耸犹如四座高塔,带着碾压之势,气势汹汹地向凌觉炳扑来。
凌觉炳则依仗其不俗的身法,左右飘忽,试图分散獓狠的注意力。
然而,巨兽似乎不为所动,径直前冲。凌觉炳身形虽小,却带着必死的决心,在獓狠即将撞击之际,猛地纵身一跃。
众人皆看得出,凌觉炳这一跃已是竭尽全力,但所跃起之高度仍然未及獓狠的额头高,眼见他即将被巨兽撞上。
离陌寒见状,再次挥出一道剑气,希望能助凌觉炳一臂之力。只是剑气击中獓狠那覆盖着长毛的身躯,无异于隔靴搔痒,毫无作用。
在此危急关头,凌觉炳忽地伸手抓住獓狠额前的长毛,奋力一荡,随即振臂一甩,长剑脱手而出,直指獓狠的巨眼。
獓狠反应奇快,头一偏,长剑擦着它的眼睑掠过。
“嗷——”獓狠怒呼,头又一偏,凌觉炳顿时被巨角挑起,飘于半空,如同微尘般随风飘落,不知生死。
“哇——”观众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惊呼。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巧妙的身法和招式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
“嗖——”一柄短剑破空而出,众人眼前一花,又见一人影如同飞燕掠水,轻巧地落在短剑之上。一人一剑,仿如流星赶月,急速向飘落的凌觉炳飞去。
“哇——”观众们再次发出一阵惊呼,不知是为离陌寒的身法所叫好,还是为他的勇气所叹服。
离陌寒在空中一手接住凌觉炳,同时对着獓狠挥出一剑,然后两人如同一片落叶,旋转着飘然落地。
正当众人心中以为离陌寒也难逃此劫时,獓狠却被剑气吓退,停止了攻势,扭头转身疾步离去,不多时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外。
“凶兽退了,凶兽退了,真是险而又险!”有人欢呼雀跃,为离陌寒庆幸。
“怎的?这就结束了?”有人却因未能见到更激烈的场面而感到意犹未尽。
有人还在为战况细节争论不休,但众人很快便将注意力转回现实。毕竟,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参加遴仙大会。而要上山,首先必须横渡眼前这条名为黑水的大江。
此时已日高三丈,黑水江面浩瀚,浮光跃金,其两岸相距至少在五六十丈。对于无特殊本领之人而言,横渡此江无疑是难于登天。
幸而对岸的凶兽已被青年侠士所驱,否则即便能渡江,也不过是徒劳。众人心中不禁生出一些侥幸之感。
纵然如此,众人面对无所依仗的宽阔江面,仍然不知所措,举止间皆是踌躇之意。
“我来试试!”一位身着对襟衫的少年自人群中跃出,体态轻盈,身法精妙,落地竟无一点儿声响。
“不愧是神隐门弟子,果然轻功了得!”人群中有人为少年喝彩。
少年朝人群拱了拱手,接着不假思索助跑到码头边,然后在石板上轻轻一点,身形已经向江面跃出。
他早先见离陌寒御剑轻松过江,心中不免轻敌。他自信神隐门轻功天下无双,若他人轻易而过,自己又岂甘人后?
神隐门轻功果有独到之处。他人跃空,无处借力时便往下坠,而少年却如履平地,仿佛生翼,直叫岸边观众艳羡不已,纷纷叫好。
突然,少年前方水面泛起漩涡,一条龙鳄自漩涡中心冲天而起,璞翼扇动,水花四溅,一身银甲在阳光下熠熠生金。
龙鳄口若血盆,直朝少年咬去。
少年大惊,未料龙鳄会破水而出。幸而他反应迅捷,伸手在龙鳄上颚一拍,借力一跃,又飞出数丈。
但前方又有另一龙鳄,似已算准少年飞行路径,提前破水而出,张开血盆大口等候。
“师弟,小心!”岸边有同门大声提醒少年。
可少年这次未及反应,便龙鳄被咬住拖入水中。水面一阵沸腾,随即泛起一层血色。
岸边观众惊得目瞪口呆,集体陷入一片沉默。片刻之后,议论声四起。
“龙鳄竟能飞出水面如此之高?”有人惊疑不定。
“为何先前那青年御剑渡江,却未见龙鳄袭击?”有人满腹狐疑。
“师弟……”“师弟……”几名身着同样服饰的同门冲到江边,不断地呼叫,可面对那一滩血水却束手无策。
不久,便有好事者揭开了谜底,“獓狠乃龙鳄之天敌,有它在近,龙鳄不敢冒头。对,必是如此!”
众人听罢,频频点头,随后又连连叹息,后悔方才未能趁獓狠还在,跟随离陌寒飞越黑水。如今再想飞渡,已难上加难。
离陌寒正设法唤醒凌觉炳,无奈其伤势太重,即便已经给他渡入几道真炁,凌觉炳仍旧未能苏醒。
此刻,几条龙鳄察觉天敌已去,正纷纷上岸,朝他们二人缓缓爬去。
原本对岸众人还在惊羡离陌寒平安渡江,然而一见龙鳄上岸,同情之声又起。
“离兄,小心身后有龙鳄!”陆离心急如焚,高声提醒离陌寒。
离陌寒回头一望,三条龙鳄已悄无声息地准备从三面包抄而来,它们显然擅长协同作战。
“孟兄、陆弟,你们先设法渡江,我去去便回。”离陌寒向对岸喊道,声传数里。
离陌寒无心恋战,一手夹起凌觉炳,向他师妹所在之处行去。
蒋师妹已然苏醒,茫然四顾,不知身在何处。
忽见昨晚那醉卧古树下的汉子夹着她师兄走来,蒋师妹立刻站起,摆出防御之势,大声警告:“你……你把我凌师兄怎么样了?别……别过来,不然……我可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