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斜照在徐家村的大地上,明亮却不炽热。
村长徐春雷正站在自家小洋楼的三楼楼顶,看着村里的风景。
这是他每天雷打不动的习惯。
每每看着这个村子在自己的带领下,旧貌换新颜。
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徐家村大部分年轻人都在外出打工,然后寄钱回家。
所以经过几年的发展,几乎每户家庭都盖有楼房。
好的有三层加瓷砖贴面,就比如他这栋。
再不济的也有一层楼面,外墙不批荡。
唯有一间除外。
就是他所站位置的眼皮底下,那一间破旧的青砖瓦房。
每当看到这个位置,他的脸就不由得阴沉起来。
遥想当年,自己小的时候,这间青砖瓦房,是村里最好的房子。
那时,他住着低矮的土坯房,时时刻刻梦想着住进这间房里。
而现在,徐春雷对这间青砖瓦房,就只剩下满眼的鄙夷。
房子主人徐远山,自从十八年前携家带口去城里谋生。
这栋青砖瓦房就再也没人长久住过了。
村里陆陆续续都换了新房,只有这间房子是越变越破旧。
俨然成了村里最差的房子,而且还在自己漂亮楼房的正后方。
实在是大煞风景,非常地碍眼。
更令他不爽的是,徐春雷一直打算把后面这块地皮给买下来,以扩大自己的院子。
可徐远山死活不肯卖。
徐春雷往瓦房方向吐了一口唾沫,哼哼道:“徐远山啊徐远山,在城里买了个破二手蜗牛壳,就真以为自己是城里人啦,好声好气跟你买地,你却不理老子,你等着,老子有的是手段把这块地弄到手。”
此时,楼下院子里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
徐春雷知道,是他那个游手好闲的儿子回来了。
没过一会儿,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出现在楼顶。
“爸,又在看这间破房子呢。”
徐春雷没有回应。
这个儿子整天就和镇上的小年轻混在一起,连个正经的工作都没有。
还到处勾搭村里的小媳妇。
更让他恼火的是,有一天晚上,这小子竟偷摸到他的地下情妇那里去了。
两父子差一点先后挺进同一门户。
这要传出去,他这个村长不得让人笑死。
见儿子那么殷勤地跟自己说话,徐春雷就猜到,这向他要钱来了。
徐彪见父亲不理他,也不在意。
他径直走到父亲身旁,往下看着那间破瓦房。
那是他童年噩梦。
小时候,每到晚上,后面那间瓦房,黑灯瞎火的,还有小动物唧唧叫。
那种阴森的感觉,让他害怕得难以入睡。
徐彪把对这个房子的厌恶,转移到徐江河的身上。
要不是徐江河定期来清扫,这间瓦房地基早就被老鼠挖空。
要不是徐江河定期过来修缮,房梁早就被雨水侵蚀。
要不是徐江河的照看,这间破瓦房早就塌掉了。
所以五天前,当徐江河来家里闹事时,新怨加旧厌,徐彪就狠狠地推了徐江河一把。
这一推可不得了,直接将徐江河推飞出去,重重地撞在门上。
好在是木门,徐江河只摔断了一只手。
如果是砖石墙壁,估计徐江河就凶多吉少了。
“爸,你猜刚才我骑车回来的时候,看见谁回来了。”
徐春雷明显不想费这个神去猜测,仍是看着他的风景。
徐彪自讨没趣,直接说了出来:“我看见徐远山回来啦,坐着徐方那二愣子的货车回来的。”
徐春雷闻言,眉头一皱:徐江河这是要搬救兵回来继续跟他闹啊。
换做平时,自己是村长,儿子又是城里到处传言的炼神者,一文一武。
再给徐江河加十个人,他都不怕。
可眼下上级部门发来通知,要准备进村检查工作。
虽然自己不是吃公家饭的,可胜似吃公家饭的。
村里大大小小的资金都要经过的他手,时不时抠下一点也能吃肥。
要不他这栋小洋楼是怎么建得起来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徐江河如果上门闹事被领导看到的话,对自己影响非常不好。
“你去镇上躲一躲吧,别在这几天给我闹出事情来。”徐春雷终于开口。
“爸,我不怕他们,徐远山回正好,让他们卖宅基地,软的不吃,那就来硬的。”徐彪一脸的傲慢。
“这事稍后再搞,现在不行。”徐春雷严肃地转过头来。
徐彪会意:“要我去镇上玩几天可以,可”
徐春雷从口袋摸出五百元钱:“一天一百,拿去。”
“这哪够啊。”
“管好你的裤裆,老子这钱可不是让你拿去穿人家被窝的。”徐春雷怒道。
“你不也经常偷偷往刘寡妇家跑嘛。”徐彪嘀咕道。
徐春雷一惊,连忙向楼梯方向看过去,生怕马翠花这个时候突然上楼。
“臭小子,敢威胁你老子啦!”徐春雷压低音调,恨恨道。
徐彪把头别开,这回轮到他不理会徐春雷了。
“好好好,再给你加五百。”徐春雷艰难地摸向口袋。
老子工资一个月才二千五百块啊!
“谢谢,爸,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嘿嘿。”
徐彪接过钱,正要高兴地下楼,徐春雷喊住了他。
“彪子,如果你能帮我把咱屋后这块宅基地弄到手,我给你五万元奖励。”
徐彪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这可是你说的啊,别到时耍赖。”
“我是你老子,用得着跟你耍赖嘛,不过前提是你尽量别把事情搞太大,免得不好收场。”
“明白。”
“还有,再让我见到你去刘寡妇家,我打断你腿。”
徐春雷说完,发现徐彪已经屁颠屁颠地走到楼梯口那边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一声喇叭。
徐春雷向下望去,就见一辆货车停在村头,被一头牛挡住了去路。
车上有人下来,把牛牵到路边,然后又回到车上。
货车缓缓开到自己的房子旁边,再往前就没有路可以走了。
他看着徐远山一家从车上下来。
“来了,看你们又能翻出什么花。”徐春雷自言自语道,也转身往楼梯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