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原来你是想说这个。我还以为你打算利用葡萄干使我平静下来。”
琳恩略微有些失望。这些天，张无趣除了和她谈工作，就是和她谈工作。两人从没有机会静下来，像往常一样开心地聊聊天。
张无趣并没有去回应她的话，反而从包里拿出那份雅克儿童食品的代理权标书来。
他不想跟眼前的女子有过多的瓜葛，尤其对方还是个赛博格——情绪探知系的赛博格。如今，要想完成自己在万源的任务，而不露馅，控制好情绪就成了第一要务。
“琳恩，你现在怎么样？还能不能谈公事？”
“要我说不行，你就真得会放过我，陪我去喝杯咖啡吗？”琳恩翘起手指从张无趣手中接过那张薄薄的纸。
只见张无趣微微一笑，看上去笑容很真诚。
真是奇怪，他明明在笑，可我为什么感觉不到一丝喜悦？甚至连一丝恐惧也没有。那么平静无波，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这东西也能称之为大陆代理授权协议，标书？依我看，这就是份印制精美的广告。”
张无趣略带着一丝愤怒，用力弹着那张可怜兮兮的纸。
“这无良的商家，他们分明是在欺负咱们不懂法律，也不守法律。琳恩，你怎么看？”
琳恩随着他的思路进入了情境，可无论如何也get不到那个点。究竟是什么令得眼前的年轻人会为了这种事而愤怒？国家与地区的争端和他个人能有什么关系？
作为商人，难道不就是应该利大而取之吗？这种事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只管签下约，卖网红产品，就会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虢伯伯说得对，人在生意场上就好像打网球，你来我往，永不停歇。你不做的事，自然会有大把人抢着去做。到时候被人占了先机，自己就该后悔莫及了。
“我觉得很好呀。”
琳恩双手一摊，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一对晶莹的眸子中，闪着天真烂漫的光，
“其实我不是个中国人，对此你怎么看？”
“你，你不是……嗨，我知道你不是中国人，可是做生意不能赚昧着良心的钱。这，这一点难道全世界不都是一样的吗？”
张无趣说得有些结巴，对于外国商人心里的想法，其实他也没什么底。尤其是眼前这个女妖精，他更是把握不准。
看他着急了，琳恩不由得笑起来，
“无趣，这是单小生意，依我看，就按你的意思去办好了。你想跟他们签约就签约，不想的话，就当没事发生过。”
“可我们合作这么久，之前约好的，合同的事应该是由你们万源来做主。”
张无趣可不想在卧底期间把官司惹上身，自己说到底只是个局外人。
琳恩闻言，拈起那张纸仔细地看了一遍。发现其中文案做得还不错，除了几处小瑕疵，总体来说还是相当吸引人的。
看到雅克儿童食品几个字，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这不是之前虢伯伯和我提过的那款产品吗？
他再三强调说这样的网红产品，前期广告投入低，销售渠道广，最主要的是这产品现在是个抢手货，另外两家公司华盛集团与东泰实业也对它很感兴趣。
我们万源国际这次一定要拿下全权代理权。
这看起来有些不好办呐，张无趣说它质检不合格，可虢伯伯又对它志在必得，那么我究竟该怎么抉择呢？
“无趣，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好吗？”琳恩果断下了逐客令。
张无趣立马心中有了数，看她神色这事儿八成得黄。
哎，Martin比这女妖精好对付多了，可听说他这几天去了欧洲。那么只好去找虢胜雄了。
“喂，小乐啊，你现在在哪儿？”
自从知道琳恩有了那套窃听手机的设备，他说话做事都格外谨慎起来。也不再随意直呼乐步之的全名，胡乱与他开玩笑了。
乐步之对他的这种变化压根儿就没察觉到，不过老实人总归是个老实人，做起事从来不会太出格。
“我在楼下，刚停好车。那个，虢总回公司了。你是打算一块儿吃饭吗？”
“不，我想叫你给带两份饭上来，一份青椒肉丝，一份鱼香肉丝。”
“哦，那好，你等着哈。”
不一会儿，就见虢胜雄出现在了电梯口。张无趣连忙走过去打招呼，“虢董，我正等着你回来呢，都等了大半天了。”
虢胜雄一见张无趣，脸上立马撑开了程式化的表情——儒雅、干练、严肃的表情。
张无趣却懒得顾忌那么多，把手往他背上一搭，十分亲热地说道：
“有没有兴趣杀一盘啊，我昨天晚上刚看到个AI的新开局，想要找人试试，可又找不到合适的对手。一拍脑门儿，就想到了虢董，就是您了。
也只有您可以指点我这晚辈后生。”
虢胜雄被轻轻一夸就浮上了云端，因为平时都是他拍人马匹，或者自夸。倒是很少有人像张无趣这般，如此真心实意地夸赞他的围棋水平。
“走走走，咱们杀两盘去，先杀两盘去。”
今天的张无趣似乎格外殷勤周到。水果果切一应俱全，榴莲，哈密瓜，冰糖橘都剥好了皮。
“来来来，先吃点橘子润润喉，咱们这就开始。”张无趣递过半个橘子。
虢胜雄正好口渴，接过去就一口吞掉了。觉得不过瘾，又顺手抓起块哈密瓜啃了起来。
两人一边搏杀，一边吃着水果。
“虢董还没吃饭吧？这年纪大了不按时吃饭可不行。”张无趣回头道：“去叫小乐把饭送过来。”
远远地，瞅着乐步之哼哧哼哧地拎着两盒菜饭过来。张无趣赶紧笑着接过去，拿起那盒鱼香肉丝就放在了虢胜雄跟前。
“快趁热尝尝，是酒店大师傅刚炒好的呐。”说着又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葡萄干撒在里面。
齁甜，虢胜雄放眼望去，周围全是甜的，直觉得嗓子都快被腌成蜜饯了。
好巧不巧，就见张无趣手中握了一颗晶莹剔透，绿绿的葡萄干，那自然酸香的味道，远远地就能闻见。
虢胜雄一把抢过来扔进嘴里，这酸味真是解腻，解甜。从舌尖一直弥散到舌根，再到胃里，那酸爽，又岂是能用语言能够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