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西装同伙脾气暴躁,像狗熊一样躬身冲过来。只听啪的一声,张少的脑门处鲜血直冒,瞬间就流到眼窝,一下子把眼睛覆盖。
张少双手捂住伤口,不停地呼唤身边人的名字:秦寿,秦寿……
然而,叫做秦寿的人始终没出现。也许在事态发展不妙之后,秦寿早就逃之夭夭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也不知所措。我还是轻敌了一些,没仔细观察黑西装藏在身后的手,原来抓着一块砖头,造成了救人没救到底的结果。
黑西装仍然不放砖头,似乎还要拍出第二拍。我自然不会让砖头再次碰到张少的头顶,否则会造成严重后果。我挪动右臂,指尖早将紧握在黑西装手上的砖头击落地上,发出哐啷声响。
此时,黑西装反脸看看后面,未发现什么人有反常举动,觉得很蹊跷。明明紧握在手的砖头,怎么无缘无故就掉落地面?他躬身捡起转头,又要梅开二度。可身体却不由自主,一下子扑倒在地,来了一个狗啃泥。
围观的人觉得奇怪,以为是喝醉酒,跌倒下去。这个姿势实在太过于迷人,都忍不住捂着嘴巴笑。有的怕笑出声来,引起祸端,偷偷跑到人群的后面笑。
这下,黑西装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一副急欲溜走的模样。
烧烤店老板,终于放下手头的活路,凑到张少的面前,嘘寒问暖。此时,警笛哇喔哇喔地响起,一支警队扒开人群,冲到人围之中。看着张少受伤的脑门,一个人拿起电话,拨打救护车,三四个人拉住黑西装的手臂,拖着往警车停靠的方向走去。
我感觉到背后有人悄悄扯动衣服,反脸一看,是老板娘,她一脸妩媚,使用眼神,叫我后退一点。我微微一笑,干脆退到店铺之中,继续吃剩下的烧烤。
救护车将张少拉走,警察也将黑西装拖走,围观人群就散了。有的回归原位,像我一样继续吃烧烤,有的是路过的人,觉得没什么意思,也就各自走开。
老板继续烤着人家点好的烤串。老板娘依然站在门口上,招徕顾客,但始终没能拉来一批新客。发生血光之灾的门口,地下产生了晦气?生意就此冷落了吗?
她干脆不站门口,返回店里,坐在我旁边。我又倒两杯酒,一杯搁在她面前。然后举杯敬她。
“来,干杯,感谢你关心。在穷困潦倒的时候,吃饭不开钱,你也留我尊严。”我由衷地说。
“不存在,老顾客了,一碗蛋炒肉丝饭值几块钱呢?”她微笑着说,也很干脆地举杯,一饮而尽。
说实在,我又喜欢她坐在旁边陪我喝酒、聊天,又怕她陪着。因为我老是担心跟她如此暧昧,老板吃醋,会找麻烦。
然而,老板不仅没来找麻烦,相反,却手握一把烤好的、还在冒热气的烤串,走到我们桌边,放在盘子上,也坐到我旁边来。
瞬间,我感到一股巨大压力。倒不是怕他对我不利,能对我不利的人,应该不多。但因为我内心深处,对他的婆娘心怀鬼胎。我抬头看看他,他满脸微笑,让我十分诧异。
没有一个男人,会对自己女人套近乎的男人如此客气,除非是我误解了世道人心。或许他认为我年纪小,不会对一个年轻貌美的已婚女人想入非非?
“老弟,吃吧,今天吃饱。这是人家点的,因为门口闹事,走了,不要了。我们就趁热吃。”老板说道。
我有点尴尬,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反话。有的人来找茬,开始也装得彬彬有礼,甚至还套近乎。随意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又倒出三杯酒,分别放在我们仨前面。然后举杯,敬他们夫妇。
“大哥,嫂子,老弟敬您俩。”我站起来,毕恭毕敬。实际上,我是在试探他的来意。
然而,他却捂着嘴巴,窃窃地笑起来,弄得我莫名其妙。老板娘脸红脖子粗,连耳根都通红起来。这让我十分纳闷。
“来,端杯,嫂子,哈哈哈……”他边端杯,边看着老板娘傻笑,随后一饮而尽。老板娘也端杯,抿了一口。我自然一饮而尽,又坐下来。
看着我不解的神情,老板又开口:“老弟,感谢你经常照顾生意。跟你说实话吧,她不是你嫂子。”说完,眼角湿湿的。
“啊?不是吧,她不是嫂子吗?”我真正惊奇,又十分惊喜。此时我的眼睛,应该瞪得很大吧。
“她不是你嫂子,是我姨妹。你嫂子,她,不在了……”老板低下头,情绪一下低落。
“对不起哥,老弟实在误会,请你原谅。”我一手端一杯,其中的一杯敬到他面前。
当他抬头的时候,我看见,他的面庞,如同刚从盛满水的面盆里浮出。他端着杯子,张开大嘴,将里面的酒全部倒入喉咙。我也随之。
“你嫂子,被狗咬死的。”他的喉结一上一下,说道。
“是怎么回事,大哥。”我抬手搭在他肩膀上,凝重地看着他。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和你嫂子分别扛着一把锄头,带点麦种,到坡上挖土播种。临近晌午,我们的土挖好了——实际上是边挖边撒种,也就是说,完工了。
她说,有点涨尿,去土边林子里释放一下。我当时还跟她开了一个玩笑,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还要装矜持,就在面前放了吧。她笑着骂我老色鬼,巴不得看见呢。
然后她就朝林子走去,久久都不回来。我觉得有点诧异,跟过去看个究竟。这时,听到一阵恶狗的叫声。
当我走到面前,她已经四脚朝天,仰躺在地,脖子上血流如注,一时洒满地面的小草。
我朝着狗叫的方向追踪过去,发现一个男人,骑着一只大鹅,钻进森林深处,再也追不上。我选择电话报警。
当警察来到现场,你嫂子,她已经离开……”
“最后捉到那条狗了吗?”我急切地问。
“没有捉到。警察以为我有杀妻的嫌疑,叫我去蹲守,审讯几天。当很多人来反映,我不会是杀妻的人,然后才放出来。”
“哎……”我发出一声叹息,思想深处斗争得格外厉害,是该跟他讲真相呢?还是不该呢?
此时,一阵狗叫从街心传来,旺旺旺旺旺旺的叫声,瞬间弥漫整个街头,似乎有千万条狗,一齐朝门面的方向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