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精神压力压迫着她的神经，她头疼得仿佛要裂开，有一种格外恶心的感受冲击着她。她忽然失去双腿的控制，往前摔去。
“纪黎！”凌亦立马要去扶她，但是那个男人几乎是眨眼的瞬间就出现在纪黎旁边，一把捞过她，扶着她的身体。
纪黎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细密的睫毛下那双凝望着她的眼睛，好似陌生又仿佛无比熟悉，她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你是谁……”
他说：“我是渊。”
渊？
凌亦听过这个名字。他忽然想起来，在暗网上，有看到过帖子讨论这个人，渊，内星际通缉犯，无界会的执行者，据说是黑发黑瞳，但并没有人真正看到过他。
但所有描述的特征都和眼前这个人对上了。
危险！
“你放开她！”凌亦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拳挥向渊，但对方的动作快到凌亦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下一刻他感觉自己胸口重重挨了一下，巨大的力量贯穿了他，身体猛地飞了出去，他被渊直接踢飞，摔到了对面，甚至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这个变故惊醒了纪黎，她挣脱渊的手臂，踉跄了几步，朝摔出去的凌亦跑过去。
“凌亦！”她跑过去蹲下来，把他扶起来，他的嘴角正在渗血出来，她试着在他胸口探了探，肋骨断了。
怒火瞬间被点燃。
她放下凌亦，转身面向正缓步走过来的渊，她的手下意识捏紧了拳头：“你太过分了。”
他十分无辜地摆了摆手：“是他先袭击我的，我只是轻轻还了一下手而已，这怎么能叫过分呢。”他走得近一些，漆黑是眼睛里是某种让人感到危险的意味，“青雾，你可是我最亲密的搭档啊，你不要跟我说你全部都忘记了。”
“我不是你说的这个人。”纪黎郑重地说，她深呼吸、吐气，仿佛要将一种坚决的意志移植到自己脑中，“我叫纪黎，是中央军校大二的学生，不是你的什么搭档！我不认识你！”
渊往右边歪了一下头，轻轻笑出声来，表情带着一丝邪气：“青雾，我认识你太久了，你说谎我是看得出来的。”他将脚步停在她身前，微微俯身，伸出戴着手套的手，轻轻贴上她的面颊。
纪黎此时已经整个人紧绷起来，她猛地握住他伸出的手腕，旋身背朝他向后肘击，同时脚下也攻击他的膝盖——但他动作太快了，纪黎的每一个动作仿佛他能够提前预判一样，全部躲开了。
他往后退了两步，眉往下压，表情严肃起来：“跟我打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青雾。”
“我说了，我不是你说的这个人！”纪黎又一个鞭腿朝他劈去。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渊的动作非常快，纪黎完全无法对他造成任何有效伤害，而让她越来越心惊的是，渊根本是在跟她打教学格斗！他在引着她出招，然后看她能做到哪一步。
他终于一击束缚住了纪黎，手紧紧扣住她的手臂，同时将她的身体反身压在地面。
他说：“你退步了。”
纪黎想要反抗，但渊紧紧锁着她，完全动弹不得。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渊继续说，他的声音仿佛寒冰，“抛弃你全部的过去，过一个新的人生是吗？你要忘记我，我认了。但是你要连澄宁也忘记吗？她可是为了你死了，她被岩火烧得连骨灰都没剩下，你连她都要忘记吗？我认识的青雾，可狠不下这个心。”
渊感觉到身下压着的人已经停止了挣扎。
又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抽泣声——他后面提到的那个名字，让纪黎感受到了巨大的悲痛，从心脏里传来，无法抑制的海潮般的悲痛。
他卸了手劲，扶着她的腰将拉起来。
他低头看去，是真的在哭。
他一时竟然有点手足无措，憋了半天才说：“你这……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她失忆了。”凌亦的声音响起。
凌亦慢慢缓了过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流着血，他用手背擦掉，往这边走过来。
“她在两年前，因为一次大型袭击事故大脑受伤，失忆了。她根本不记得在那次事故之前的任何事情。”凌亦说。
渊看着沉默落泪的青雾，有些半信半疑，刚刚她说她不认识他的时候，明明是撒谎。但她现在这个反应，更奇怪。
“好吧，我姑且相信你说的话。不过，我说的可是真的哦，我不管中间出了什么事情，可是青雾，你以前是我的搭档哦，你不想找回你的过去吗？”他伸手帮她擦掉眼泪，语气柔和了很多，“你现在有一个选择，就是跟我走，我会告诉你以前的全部事情，我保证都是真的。”
但纪黎摇了摇头，退后了一步，她红着眼眶，说：“我不是……我不是。”
“怎么不是呢，是谁告诉你你叫纪黎的，你可以让我和他对峙，我向你发誓，那个人是骗你的。”渊盯着她，继续说。
纪黎看着他，整个人在发抖。
“你不要再折磨她了！”凌亦怒吼道，他站在纪黎旁边，他能感受到她现在有多无助、多迷茫。
渊直起身，半眯着眼看着他们俩。然后从旁边捡起刚刚因为打斗扔下的帽子，拍了拍灰尘，重新戴在头上，恢复那副神秘莫测的模样。
“算了。”他说，“我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你们走吧。不过你。”他朝凌亦扬了扬下巴，“凌亦是吧，我知道你的父亲是被无界会杀的，友情提醒，她就是无界会的人。”
凌亦看了他一眼，说：“我只知道她是纪黎，至于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渊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此时不远处的空中传来多架直升机旋桨飞转的声音。
“你报警了。”渊说，但语气里并无任何紧张。
“没错。”
“啧，其实我可以杀掉你的。但她可能会很伤心，那只能暂且把你这条命留着了。”渊对着凌亦说，又最后看向纪黎，“再见，青雾，我们还会再次见面的。这次就不要忘记我了。”
他说完，转身走进黑暗里，很快就没了声息。直升机的亮光已经照亮了这个小道，警车也从外面开了进来，凌亦失去支撑自己的力量，重重摔了下去。
纪黎站在路边，目光呆滞，仿佛失去灵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