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的全员大会召开过后，似乎校园的整体氛围变得紧迫了许多。大家仍然会嬉笑玩闹，但眼底似乎都有一些抹不去的沉重在。
赫斯塔的体训课终于开课了。晚上回来的时候纪黎看她鼻青脸肿的就知道一定是又遇到下狠手的作战系了。
半期考一过，几门理论课的课业压力小了些，赫斯塔就开始天天加练格斗，平时和同系的人练完，还要拉着纪黎和她一起练。
纪黎都懵了：“啊，怎么又是我？”
赫斯塔把训练服塞包里：“走走走，哎呀，纪黎你这天赋不能白瞎了呀，上次凌亦看见你和我练都说你这挺厉害的，哎呀反正你这会让没事嘛！”
这倒让她说到点子上了，纪黎这会儿确实没事，才晚上七点半，她刚刚已经洗完澡了。
“好吧，走吧。”
说来纪黎也觉得很奇怪，她之前练了一下拳击吧，但是自由格斗可是非常复杂的，赫斯塔当时也就想着和纪黎试一试，没想到纪黎两三下就把赫斯塔打败了。
赫斯塔的自信心直接被击垮了，苦独自练一周，这才又继续和纪黎练习起来。
训练馆在操场旁边，走过去大概十多分钟，纪黎一路上看着好多人都操场上要么跑步、要么踢球，训练馆也是满满当当，一个一个都斗志昂扬的感觉。
赫斯塔环顾了一下：“这么多人，还好我提前约好了场次，不然临时来都排不上了。”
纪黎和她换好训练服走进练习室。
训练馆有四层，他们来的这一层是专门练习自由格斗的，几十个练习室用透明玻璃隔出来单独的空间。练习室不是简单的提供一个场地就完了，练习室配有智能重力管控模块，减轻一些关键击打动作的杀伤力，让练习的学生既可以使出全力，又能保证他们不受重伤。
但是一些皮肉淤伤还是少不了的。
赫斯塔做好准备动作，缓慢下蹲：“来吧！”
说来也奇怪，纪黎一旦站进这个练习室，整个人就不太一样了。
她平时是温和的、清淡的，一双青绿色的眼睛像平静的湖泊，她说话做事总是不疾不徐。
但此刻整个人的气质大变。全身肌肉紧绷，脑海所有思绪清空，意识完全集中到对手身上，眼睛里仿佛冻住，冰凌般凛冽。
像一把出鞘的薄刀。见血封喉。
出拳、闪避、闪避、找到破绽、出击。
她的动作果断而简洁，没有多余的花哨，只有直击要害的判断力和攻击性。
不像是刚刚学习格斗的学生，倒像是久经沙场的战士。
纪黎没有注意到，练习场外围的休息区，有两个人正关注着她们这场看似平平无奇的练习。
一个是体训课的老师鲁一，一个是战斗指挥系主任列其沙。两人作为考评老师，刚刚在楼上对毕业年级的学生进行了考核，这会儿下楼来正准备走，但恰好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就在这里多看了两眼。
“橙色头发那个孩子进步挺大的。”鲁一跟列其沙说，“她自己基础很差，不像有一些指挥系的学生，自己家里早早就安排过基本的格斗学习，来之前已经有了及格线的水平了。她肢体灵活性、反应能力都还不错，而且自己意志力很强，这么短短的时间能进步这么多，潜力很大。”
列其沙点头：“这孩子我也很看好她，综合能力很强。但她对面这个人，不是指挥系的学生，但似乎也不像是作战系的，我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鲁一摇头：“作战系确实也没有这个人，但她——这个预判意识和熟练度，不仅仅是练过很多年，简直像是……”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侧头看了眼列其沙。
列其沙知道他想说什么，其实他也有同感，替他把话接了下去：“像是上过真实战场的人。”
场上赫斯塔已经被攻击到要害，脚步乱了，一步步被紧逼，眼看着就得投降了。
纪黎没有手软，该如何行动她不需要思考，就像是这些东西刻在骨髓里一样，她扣住赫斯塔的手腕，旋身一个膝击，紧接着就是抱摔，将赫斯塔狠狠控制在身下，毫无挣扎之力。
对于列其沙和鲁一这种上过战场多年的人来说，一眼就能看出来新兵蛋子和老兵的不同。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生死关头，没有感受过自己的性命就在自己的拳头上，无论怎么模拟训练，都不可能练出那种感觉来。
赫斯塔和纪黎已经停下来了，准备喝点水休息一下。
列其沙盯着纪黎，她松懈下来后就是个非常普通的女大学生，毫无攻击性。他心里反而紧绷起来，对鲁一说：“我们得查这个人，她要么是天才，要么是间谍。”
两天后，鲁一收到列其沙的信息，他去了他办公室。
一推开门，列其沙正站在窗口抽烟，鲁一他是不抽烟的，也不太喜欢烟味，右手在墙上一按，直接就把房间的换气打开了。
“上次看到的那个女孩怎么了？”
列其沙转过身来，用手指了一下桌面，屏幕显示上是一些资料，他说：“这是那个女孩的档案，你可以看一下。”
“档案这种东西，我看不太好吧，你是系主任有这个权限，我就是个普通老师。”鲁一咧嘴笑了下，他左脸侧有一条伤疤，从嘴角一直到耳朵下方，笑起来显得有些狰狞。
赫斯塔看到这个老师就对他脸上的伤疤很好奇。以现在的整容技术，这种伤疤不管是多么陈旧都可以轻松去除，像他这样脸上留着伤疤的她还真没见过。
不过她到处问了，也就听说是他以前在军队的时候留下的，其他什么都没打听到。
列其沙忍不住说：“你这条疤早点去医院弄了不行吗？是想留着吓唬小孩吗，怪恶心的。”
鲁一摸摸鼻子，毫不在意：“这是当时在远征军队碰到楼兰鬼的那场战役留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列其沙当然知道，他们之前是一个队的战友。
鲁一看上去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实际格外重情义。楼兰鬼是外星际的一种异生物，那次战役中和鲁一搭档的队友战死了，他脸上的疤也是那时候留的。
列其沙猜测鲁一不肯消掉这块疤，大概就是内疚，觉得是他作为搭档不够称职，让队友丧命了。
列其沙叹了口气：“已经这么久了，况且也不是你的责任，你何必呢？”
鲁一不说话了。
他也懒得跟着犟驴继续掰扯，回到正题上来：“让你看档案你就看，哪来那么多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