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黎一愣，转头去看，说话的人坐在他们左边，那几个看上去像太空作战系的人。
赫斯塔脸色直接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那个男生一身腱子肉，胳膊粗到把制服撑得紧紧的，他一脸不屑，“一天到晚叫累，不是矮子就是细狗，要是以后在战场被你们这种人指挥，啧，倒霉死了。”
矮子说的是赫斯塔，细狗那就必然是凌亦。
这话属实说的有些难听，他旁边的人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示意他不要这么讲。
赫斯塔气笑了：“你有本事，就只会无脑练肌肉打拳，进了太空跟白痴一样什么都不懂。你有本事你自己考进指挥系来啊，等进了军队你来指挥我们，你怎么没考进来呢？”
她反应快嘴也快，那个男生话音刚落，赫斯塔就跟机关枪一样全扫射回去。
说他没考进来这话估计是戳到他痛点了，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白的，猛一拍桌子站起来：“你他妈的——”他旁边的人把他拉住，不让他再骂下去，又跟他们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太激动了。”
中央军校严禁打架斗殴，轻者扣学分写检讨，严重的关禁闭、甚至退学。
这人还是有些咽不下这口气，最后走的时候还指着赫斯塔说：“跟你说，到时候上体训课要是碰到你，有你好看的。”
等人走了，赫斯塔有些懵圈地回头问凌亦：“他什么意思。我们，要和，作战系，一起上——”
凌亦苦笑了下：“没错，和他们一起上体训课。”
赫斯塔倒吸一口凉气，瘫坐在食堂的椅子上：“这什么鬼安排啊。”
凌亦跟一脸懵的纪黎和艾达解释，指挥系的体训课是和作战系一起上的，这个体训可也不是普通的练练体力，后期是有加入格斗内容的。
指挥系是中央军校的王牌专业，很多作战系的人都是没考上指挥系才去的作战系，他们通常又比指挥系的人在体力上更有优势，所以很多作战系的人会趁此机会好好打击一下指挥系的气焰。
纪黎这下理解了，看向赫斯塔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
吃完饭后赫斯塔赶着去图书馆做战场分析课的作业了，艾达要回寝室休息一下。纪黎想先去学校超市买些日用品，恰好凌亦也要去买水，俩人就一起过去了。
走在路上，正是中午，阳光过于耀眼了，纪黎从包里掏出一个遮阳帽戴上。
戴上后果然好多了，起码头顶没有这么发烫了。
凌亦问她：“你来中央军校感觉怎么样？”
纪黎在女生里是比较高的，凌亦大概比她高半个头，她侧头看着他，说：“还挺好的，我跟你说过我没有以前的记忆了嘛，所以醒来后老感觉很空，但是自从来了学校，都感觉很充实。”
“那挺好的。”他眼含笑意，“我也是有同样的感觉，来学校后非常充实，就不会老想着痛苦的事情。”
纪黎一直想问他的，但是这是别人的失怙之痛，太过沉重她反而不知道如何开口。她现在看他虽然笑着，但说话的时候眼里却闪了一下，显然在他心里并没有他现在陈述的如此云淡风轻。
她还记得那时候看见他是怎样的崩溃。
“这样就很好啊，确实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的痛苦里。”纪黎慢慢地说，“你父亲的事情，可以再慢慢调查。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他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安全局接手案件后，我作为直系亲属，后续的事情我都没法去了解了。但是我想过了，也幸好我来了中央军校，以后才有机会进入军队或者政界，能够和无界会正面对抗，也许我以后可以自己查证这件事。”
“你一定会顺利的。”纪黎看着他真挚地说道，又笑起来，“那以后就是凌将军了呀，可要好好保护我们这种普通民众。”
凌亦被她逗笑了，他抬起手腕，捏起拳头像猫科动物一样，慢慢靠近要跟她碰个拳：“那当然了，就冲你这句凌将军，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纪黎配合他跟他击拳，笑得十分灿烂。她面骨很薄，眼距也稍宽，平日里要是不笑的话，显得清淡而疏离。这时候笑起来，无端让人想到冬日的暖阳。
“对了，还没问过你为什么考中央军校的太空军指挥系呢。”同样的问题纪黎也问过赫斯塔，这会儿她也想问问凌亦。
赫斯塔当时跟她说，她舅舅是太空军中的远征军。远征军是直接隶属于军委主席的一个军团，他们不负责内星际的驻军、派兵任务，而是进入那些尚未被人探索过的宇宙空间，探索新的适于居住的行星或是一些未知的宇宙现象。
她说小时候舅舅从舰队回来，会跟她讲广袤的宇宙、万千星河、人类探索未知的恐惧和勇气，还有舰队的一些趣事。所以她从小就向往那个远离陆地的地方，在无垠的宇宙里漂泊，探索未知、拓宽人类足迹的边缘。
进入以探索未知为使命的远征军，就一直是她的梦想。
但自从无界会摇起反旗，在内星际制造了一系列的混乱，赫斯塔就感觉自己有着更强烈的意愿，进入太空军为内星际的和平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况且，我一直觉得我有这个能力做一名指挥官。”她笑盈盈地望着纪黎这样说，这个橙色头发的女生有种与生俱来的自信和坚定。
那一刻，纪黎有些羡慕她有这样的信念。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凌亦愣了一下：“我吗，其实，我父亲并不想让我考这个专业来着。”提到凌焕洋的时候，他的神情不可避免地黯淡了一下，“他更想让我像他那样，去研究一些基础类的学科，当一个纯粹的研究员。”
“只是他自己却被牵扯进复杂的博弈当中，还为此丧命。”他低声这么说。
“其实我考这个专业的理由很简单，我以前看过一个纪录片，叫《逐梦两千年》，讲的是人类如何一步一步走出地球、开始辉煌的星际殖民时代的，就一直很希望做将脚步第一次踏入一个未知星球的人。”
“你也想去远征军咯？”纪黎问。
“是啊，谁不想去远征军呢，都说远征军是军人的浪漫，能够在遥远的星河里探索未知星球，确实很令人向往。”他抬眼望了望天，又说道，“而且太空军里除了远征军和维和军，其他都跟摆设差不多，要不然也不会在跟无界会的对战中败得这么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