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散了，刘大丫看他们有话要说，也很有眼色的施礼回房，李善才这才拿起自己带来的布袋给他俩看。
“老板娘你们看看，我这是不是成了？”一说起他拿来的东西，李善才立马又兴奋起来，与刚才判案时的严肃判若两人。
他手中的布袋里装着一些灰土，谭慧用手指捻起来细看，形态和味道都跟水泥很像：“样子很像，不知道粘合度怎么样？”
李善才道：“我试过了，加水和沙子搅拌成泥浆，摊平干了以后跟你给的那些是一样的。”
谭慧其实挺惊讶的，这个李善才竟然真的凭着书面理论研究成功了，该说不说这家伙是有点本事的，起码韧性这块一般人比不了。
“李大人大才啊。”这记马屁她拍的真心实意。
付持衡在旁边道恭喜，李善才哈哈大笑着拱手还礼：“还得多谢二位啊，要不是老板娘给了方子，付老板给了许多建议，怕是没这么快成功。你们二位可真是我的福星啊。”
可不就是福星嘛。自打这两人突然出现在任阳县，许多从前前所未见的的东西都出现了。
他是真的高兴。十几年在这个偏远的地方无建树无功绩，不是因为他胸无抱负得过且过，而是除了日常事务实在没有什么可发展的，穷山恶水民生凋敝，除非关系到切身利益，否则百姓对于政令也是爱搭不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现在云棉出现，前景可见，未来必是百姓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事物。去年冬天御寒有功，已经为他的政绩开了个好头。如今试种成功，任阳县会站在历史的前沿，成为云棉发展的风向标，他有心将这里发展成云棉发源地与集散地，交通改善势在必行。
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着急的要生产水泥。
想打瞌睡送来枕头，他想修路，她就拿出了水泥，见过这半截水泥路以后，土路还真入不了他的眼。
谭慧笑着道：“这是大事，值得庆祝一下，李大人中午别走了，我请客。”
李善才不推辞：“好好好，庆祝一下。这顿怎么能让老板娘请，我请！”
谭慧让阿巽多做几个菜，三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庆功宴。
席间，李善才就修路的事情也问了两人的意见。
谭慧给不了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付持衡倒是跟他聊得很起劲，俩人从政令聊到民生，从材料聊到人工，从修哪里聊到怎么修。
“如今马上就快入冬了，到时候天寒地冻的路不好修，明年开春化冻再修便是，也不急在这一时。”
“付老板说的有道理，县丞他们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我只是着急。”
“不急，修路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两人碰一下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李善才一向秉承“听人劝吃饱饭”的原则，回去不着急修路，趁着冬天农闲，召集人手日夜烧制水泥，为来年自己的修路大业囤物资。
李善才走后，谭慧跟付持衡夸李善才。一般人真没有他这种毅力，反正换成她自己，她是不可能在一个自己完全不懂的领域里一头扎进去，在能不能成的未知中，一直努力，关键最后还成功了。何况他一个一县父母官，不说日理万机，每天也有忙不完的事情。
“这种精神，我以为只有科学院的院士们才有。”谭慧撇撇嘴，为人民服务什么的说起来做起来难。
付持衡对此倒是不以为然：“手下有人好办事，你来办还得选地建窑、招买人手、寻找原材料，什么事情都得亲力亲为，自然很累。他比你渠道广，一声令下，多的是人给他办，他只管监督进程就行。与其说是为人民服务，不如说是为自己的前途服务。”
谭慧有点可惜：“这么个人才，你们那个四皇子是多不识货，才把人扔在这里一直不闻不问。”
“你以为当官光有才华能力就够了吗？若是比才华比能力，京都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官家子弟都得被寒门出来的比下去，剩下的没几个，那朝堂还有他们什么事？”
老四那个蠢货还没蠢到家，现在已经开始重视李善才，过两年李善才攒够政绩就该高升了。
刘大丫走之前的头天晚上，她找到谭慧，拿出一些淀州特产：“老板娘上次帮我们娘仨，这次又帮了我，没什么好东西，这些淀州特产聊表谢意，您别嫌弃。”
谭慧知道，既然说是淀州特产那必定不是她来任阳县之后随意准备的，而是启程时就备好的。她不喜给人做外室的女子，但是一个身不由己能够懂得自食其力且怀有感恩之心的女人实在让她提不起恶感。无论真心还是假意，她的做法都让谭慧心里很熨帖。
“淀州的枸杞、梅子干，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囡囡亲自帮忙准备的，听说我会来看你，她很高兴。”
囡囡，那个在懵懂年纪就知道照顾弟弟的小女孩，谭慧还记得她。
“你给的那个巧克力，她就吃了一块，剩下的一路都没舍得吃，后来天热了，打开一看全都化掉了，她不舍得扔，也给舔了吃了。”刘大丫如今说起来如笑话般，只是当时的心情只有自己知道。
谭慧笑：“化掉了就不要吃了，你明日走的时候我再给你一些，你带回给孩子。”
刘大丫拿当时谭慧送她的防狼喷雾和防狼棒还给她。
“还有电呐？”谭慧拿起那根防狼棒。
刘大丫在这里住了几天已经知道什么是电，道：“有，没怎么用过。”
又指指那个防狼喷雾，说：“这个也还有。”
谭慧将东西往她那推推：“拿着吧，出门在外防个身。”
怕她以为太贵重，跟她解释：“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辣椒水电击棒而已。
“那我就多谢老板娘了。”刘大丫没再客气。
第二日天不亮，刘大丫就装车启程。谭慧还没起床，付持衡没去喊她，只是替她将巧克力与几盒点心送给刘大丫。
点心都快成了客栈送礼专用了，且屡试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