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缓,人间日暖,谭慧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将自己沉淀下来。作为一个现代人,谭慧终究不是那种沉溺于感情无法自拔的人,除了偶尔想起来心头会空一下,或者在张口喊人时有一瞬间的恍惚,情绪低落两天渐渐也再看不出异样。
付乾三人留在客栈,看着老板娘很快就仿若无事的样子也放下心来,这若是天天以泪洗面,他们可如何跟公子交代。
陆陆续续有山下的商行上来进货。有一天,谭慧在搬货时,不甚把指甲掰断,劈到甲床的指甲,钻心的疼,想起跟付持衡两人搬货时的情形,谭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竟然疼出些委屈来,捧着手吸气呼气好一会才把那点难过压下去,自己找创可贴包起来。
自此后谭慧学了个乖,闲着没事就捎带手往这边搬东西,有时候是一大箱香皂,有时候是一大摞毛巾或者两大垛棉花,少量多次不至于太累,慢慢的将整个库房也装的满满当当。
出了正月,先来的不是程远毅的商队,却是另一波人。
几个劲衣装扮的人,骑马上山,打马直奔客栈而来,马蹄声急促的客栈里几人老远就听见。
柜台后面玩消消乐的谭慧竖着耳朵听,在通关的间隙对旁边研究菜谱的阿巽说:“赶路这么急为什么不走吊桥那边?这山路绕远又不好走。”
阿巽从pad上抬起头看看外面:“许是吊桥上不好跑马。”
只是他也明白,真要是着急,吊桥近,走过去也不耽误什么时间。
那马蹄声在客栈门口骤停,原地哒哒几下,里面混着几人下马的声音。
阿巽看看谭慧,站起身把pad放到柜台抽屉里,往外走去。后院的付乾和付兑也掀开帘子出来。
大门口几个人牵马进来,将马缰扔给迎上来的付巽,看似杂乱实则先后有序的走进大堂。
谭慧看见这些人,心里犯嘀咕,问付乾:“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江湖侠士?”
说着手上还做了一个抱拳的手势。
付乾回答的言简意赅:“不是。”
这些人通身的气派和四处打量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不是什么江湖草莽,都是些皇家私卫,只不知是哪一位的。看到这些人,付乾心中的另一只靴子落地,心道该来的总会来,幸好公子走的早。
阿兑招呼人坐下,问着:“各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为首的那人:“住店,三间上房。”
一共六个人,两个人一间,正好三间房。
谭慧吩咐阿兑:“带他们去看房间。”
六个人出来两个跟着阿兑去看房间,剩下四个没动地方,坐在座位上,四处打量。
谭慧看着这几人防备心大起,心下腹诽:“这不会是在逃的江洋大盗吧,怎么鬼鬼祟祟的?上次是半夜入室偷盗,这次不会碰上明抢吧?”
付乾提着暖瓶出来,给桌上的茶壶添上水,与对方几人眼神打个照面后神色平常的回后院。
谭慧扯住往回走的付乾:“阿乾,你和阿巽阿兑打架怎么样?”
付乾:“啊?还行吧。”
谭慧比划着:“一般一个能打几个?”
上次付持衡半夜一人打了六个,他们应该不至于太孬吧。
付乾不知道她是否也看出这几个人的不寻常,回头看看大堂里的几个人,说:“不好说,分人。”打这几个是不成问题的。
看房间的两人回来,向为首的那人点点头。几人喝着水窃窃私语,眼睛时不时扫向付乾付巽和付兑。
在交定金的时候,其中一人问谭慧:“老板娘,这客栈就你们几个吗?”
谭慧收下定金,交给他三个房间号牌,道:“是啊。”
几人回房间收拾,有那么一两个前院后院的转。前院的,付乾几个随他转,后院的在迈过水井边快走到谭慧门口时,被付乾拦住:“客官,这里是我们老板娘的房间,还请您自重。”
那人打着哈哈应着,转道厨房。阿巽切着菜问他:“客官想吃什么就说,别到这后厨来,烟熏火燎的。”
谭慧看在眼里,疑虑更甚,谁家客人会这么没礼貌,到处乱转,住个店还要问有多少人,前前后后的转悠,怎么看怎么像踩点探风的。
晚饭过后,阿兑去楼上挨个房间送热水,老半天才回来,对付乾默默比了个二的手势。
楼上几人在商量着夜深人静时如何探查客栈:“阿成白日里打听过,此间客栈老板姓谭,目前看来,这间客栈确实只有老板娘和这三个男人,但山下的人都说这客栈主事的是两口子,所以晚点时候再去探一下。”
“头儿,那三个男人应该也是练家子。”
“避着点,尽量不要正面冲突。”
有人翻看着被子道:“这家客栈有点意思。晚饭吃的虽然都是再平常不过的饭菜,但做法不同以往,味道大有不同,别说酒楼了,豪门世家的私厨也没这种做法的。这铺的盖的也不像寻常客栈。”
楼下的付乾三人也在商量着如何防范几人,应对探查:“今晚警醒些,若没什么过分举动就随他们,莫要惊着老板娘。”
只有谭慧懵懵懂懂,诸事不知,担心着晚上怎么办。
付持衡在的时候有他在这边看着,她每次都放心的回自己卧室睡觉,他走了以后,付乾几个谨守本分,不会随便进入她的房间,她除了偶尔睡在这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反锁房门回自己屋里。
今日有客人,作为老板娘,无论如何,她都该守在客栈,但是这几个人给她的感觉很不安。
此时此刻,一个能分担自己情绪的人是多么重要,说不想付持衡是假的。
人就是这样,对某个人或者某样事物的思念,往往不是直接的怀念人或物本身,而是通过一件件事的回忆,通过过去的情景或情绪回溯,来累积对那个人的思念。
所以总有人看似无所谓的不在乎,在某一个时刻出现强烈的情绪爆发。
这就是谭慧安慰自己的理由,我不是在想他,我只是通过这件事想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