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天一大早,谭爸带着付持衡里里外外贴春联和福字,谭慧跟着她妈在厨房里忙活着备菜。过年的氛围在春联的红红火火和厨房的袅袅香气中越拉越满。
年夜饭,谭爸和谭妈大展身手,叮叮当当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往年家里只有谭爸一个男人,喝酒没意思,今年有付持衡,谭爸高兴的说:“终于有人陪我喝酒了。”
谭慧和谭妈喝果汁,谭爸与付持衡喝酒,四只杯子碰在一起,撞出清脆的声响,这可比国安寺的新年撞钟声好听多了。
晚上看着春晚包饺子,谭爸擀皮,谭妈和谭慧包饺子,付持衡被安排往盖帘上捡饺子。谭家的规矩没有女人干活男人看的规矩,全员参与,不分男女。
电视里的春晚又唱又跳很热闹,谭爸谭妈喜欢看小品相声,笑的乐不可支;谭慧喜欢音乐舞蹈,拍着付持衡的胳膊兴奋尖叫:“快看快看,我男神!”
沾着面粉的手,在他胳膊上拍出一道道白手印。
付持衡看着电视里那个在跳舞的男人,挑眉:“男神?”神在哪里?看着瘦弱不堪,描眉画眼如女人一样。
“你喜欢这样的?”
“对啊,多好看啊,那脸长的比女人还精致。”
谭爸在旁边嫌弃她:“现在的这些男明星一点不阳刚,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什么眼光。”
11点多,谭妈将煮好的饺子端出来:“来来来吃饺子。”
付持衡一个饺子放进嘴里,不防“咯嘣”一声,半边脸都崩麻了,咀嚼的动作顿住,舌头在嘴里转一圈,吐出来一枚硬币。谭妈妈高兴的道:“好好好,阿衡有福气,来年发大财。”
谭慧也跟着起哄:“哇喔,新年第一个硬币被你吃出来了。妈你是不是故意盛给他的?”
谭妈妈:“哪有,包的都是一样的,赶紧吃,看谁吃的多。”
谭慧揭穿她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都有做记号。”
付持衡明了,这是谭妈故意盛给他的。吃到最后,果然他那盘最多,其次是谭慧。
吃完饺子,谭家爸妈年纪大了熬不住先去睡,只留下谭慧和付持衡两人在客厅守着电视机。
对于付持衡来说,这个年不似那些年宫宴上的正襟危坐,也不是国安寺里的清冷孤寂,反而满是人间烟火气的温暖。
而对于谭慧来说,这个年虽然只多了一个人,但热闹却翻倍上升,爸妈的高兴毫不掩饰。若是以后跟付持衡分道扬镳,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恐怕失望会透顶吧。
电视里的春晚正在为零点钟声倒计时,当12点的钟声响起,谭慧扭头对付持衡说:“新年快乐。”
付持衡也笑着回她:“新年快乐。”
两人谁也没有挪开视线,渐渐的空气里有了一些让人脸红的气息,气氛到这了,好像无论做什么都会尴尬。
“你再看,你再看,你再看。”谭慧心里的小人蹦蹦哒哒上下叫嚣着,本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谭慧快刀斩乱麻,凑过去吧唧一口撞在付持衡唇上,“让你再看!”
然后在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起身窜回房间关上门,留下一句“睡觉”。
付持衡眼睁睁看着她跟个兔子一样蹦起来,进屋关门一气呵成,半天没缓过神。等他意识回笼,电视里正打出一行行字幕,难忘今宵的旋律婉转悠扬。
付持衡自己坐在客厅里无声的笑,越笑越开怀。
这个新年夜,注定有人睡不着。
大年初一,谭爸谭妈看着谭慧的两个黑眼圈,眼神怀疑。
谭妈:“昨晚没睡?你们看到几点?”
谭慧:“睡了。”
那边付持衡从客房里开门出来,谭妈心里舒口气,跟谭爸对视一眼:没睡一起,没睡一起。
谭慧假装昨晚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一副吃完不认的渣女做派,付持衡看她如此也不揭穿她,礼貌的跟谭家爸妈聊天。
“叔叔阿姨新年快乐。”
“阿衡也新年快乐。”谭妈掏出两个红包分别递给他俩,“来来来,这是我跟你叔叔给你俩的红包。”
谭慧一脸自然的收下,付持衡有些不好意思,他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以还收红包。谭慧替他拿过来塞他手中:“拿着吧,我爸妈每年都给我包。”
说着还打开自己的红包:“让我看看今年是多少。咦?今年涨了。你的是多少?”
说着要去拿付持衡的红包,谭妈拍她的手:“那是给阿衡的。”
谭慧收回手:“我也没说要他的啊,我就看看。”
谭爸对付持衡道:“给你的和给慧慧的一样多,钱不多,是我们的心意,你别嫌少。”
付持衡怎么可能会嫌弃,连声道谢。
过了初一,亲戚往来就开始多起来。
谭爸乐呵的拿出他俩拿回家的茶具来待客,喝茶前必先说上两句:“这茶壶是我女儿男朋友送的,听说出自大师之手,纯手工的,看这出水,圆而不散。”
得意炫耀之色不要太明显。
谭慧拉着她妈说:“你也不说说我爸,太丢人了。”
谭妈白眼:“丢什么人?阿衡送个东西还不兴说了?”
逢年过节最难应付的就是七大姑八大姨,不是在催婚就是在催生,你过的好了他们不高兴,你过的不好了他们还笑话你,是谭慧最打怵的社交活动。
“慧慧你这男朋友也有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谭慧:“不着急不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呢?女人年纪大了生不出孩子的,早点结婚早点生。”
“啊对对对,年纪小可以多结几次婚,多生几个。 ”
谭妈在背后拧她:“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有人问付持衡:“小付是干什么的?工资多少啊?买房了吗?”
谭慧替他答:“开民宿的,没房也没车。”
那人就笑出声:“哎呀,开民宿的也挺好,工作自由,挣多挣少不重要。你看我们家那个小妮子,找个公务员,工资不高,就是铁饭碗,旱涝保收的。”
付持衡问谭慧:“公务员是什么?”
谭慧:“类似衙门有编制的师爷、文书、通判之类的。”
“那孩子过年来拜年,也没拿什么东西,什么米啊面啊油啊,带鱼啊,干货啊,满满一后备箱,都是他们单位发的年货。哎,你们家小付头回上门带了什么给你们?”
不耐烦的谭妈捋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花丝金镯:“没带什么,就给了个镯子。”
一指宽的花丝金镯,晃的那人嘴角下撇:“哟,这金镯子真大,孩子有心了。”
谭慧在旁边也捋起袖子伸出胳膊:“一对的,我跟我妈一人一只。”
两只镯子衬得那人手上的金戒指更加小巧玲珑起来。
付持衡却想的是,谭慧这手还是玉镯子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