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亮时,外面起风,又下起了雨。
付持衡被雨打窗户的声音惊醒,披衣起来看了看天色。平时倒也无妨,今日客栈住进客人,不兴再睡懒觉,想起自家老板娘睡到日上三竿的德行,他干脆在洗漱完后去敲谭慧的房门。
谭慧除了刚毕业那会在广告公司上班,就再也没起过这么早,被付持衡叫起来还带着些暴躁的起床气。
“起来了起来了,别叫了。”穿着小熊睡裙的谭慧,汲拉着鞋,披头散发打开门,看呆了门外的付持衡。原来山下的人没有夸张,她的确是发只及肩,弯曲如波浪。
“看什么看。”暴躁的发脾气,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付持衡咳嗽一声,缓解尴尬:“我们得给客人准备早饭,我在厨房等你,你……你穿好衣服过来。”
这露胳膊露大腿的像什么话。
谭慧可不想一大早就做十几口子的人早饭,干脆穿墙回去买了一大堆各种馅儿的包子、肉夹馍、油条、茶鸡蛋,回来去厨房熬了一大锅八宝粥,切了几个芥菜疙瘩用香油拌了。
付持衡见怪不怪,甚至还从里面扒拉出一个奥尔良鸡肉馅儿的包子叼在嘴上,掀开锅盖看了看粥,有点嫌弃的道:“为什么不是皮蛋瘦肉粥?”他喜欢吃咸口的粥。
这雨下的连绵不绝,冯掌柜起床后就来找程远毅和贺镖头,商量着多住一日再走,毕竟货物里多数是茶叶,禁不起雨淋。三人都觉得等雨停再走更好。
看他们陆续下来吃早饭,谭慧和付持衡将早餐一一端上桌,每桌每样都上了些。程远毅独爱胡萝卜素的包子,冯掌柜喜爱油条就小咸菜,贺镖头连吃三个肉夹馍。在谭慧看来再平常不过的早餐,被一行人狼吞虎咽的全部解决掉。
程远毅到底是大家公子,还算优雅的吃完,才腾出嘴来问柜台后的付持衡:“老板,那包子黄色的馅儿是什么?”
“哪个?”看到他指的那个包子,又道:“哦,胡萝卜的。”
得,一听这“胡”字就知道又是远道而来的。
冯老板一边吃一边问:“小哥,这又是何物?”
谭慧从外面进来,看到冯掌柜手里的油条,接道:“油条。”没见过吗?她记得油条在宋朝时期就有了。看来这个时空的历史走向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也不知道这个时空是什么年代。
付持衡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撇撇嘴,土包子,啥啥都问,可见也没吃过好东西。他倒是忘了自己是什么德行了
程远毅想想从昨晚的晚饭到今天的早饭,都是番邦远道来的食材,他用手肘捅捅旁边的冯掌柜,低头不着痕迹的说:“这食材都得来不易,饭食味道也不错,这家店的饭钱会不会很贵,您老问过没有?”
这个冯掌柜还真没问过,也没想起来这茬,毕竟他们东家不缺钱,出来贩货费用是给足了的,被少东家这样一问,他心里也开始有点打鼓。
一看冯掌柜那犹疑的面色,程二少爷心里就咯噔一下,这怎么更像黑店了,不会最后结账狠敲他们一笔吧。
贺镖头还在旁边安慰:“少东家别担心,咱们人多,断不会让人诓了去。”
尚不知道自己被当成“孙二娘”的谭慧,正在跟付持衡在后院嘀咕,客栈好不容易来了一群客人,总算能赚点钱,得想法把客人伺候好。
历史小白虚心向本地土著请教:“enmmmmmm我对钱没什么概念,你说咱这客栈住一天多少钱合适啊?还有那饭钱。”
本地土著问她:“你那食材难得吗?得来费劲吗?”
小白:“费什么劲啊,稀松平常的东西,又没有什么龙肝凤胆的。”
土著心里有数了:“那你别管了,交给我吧。”
小白还有点担心:“哦,别要少了,我们来次客人不容易。”说着又有点不放心,又改口:“也别太黑,做生意还是得公道的。”别把人惹毛了把我们的店砸了。
一向心黑的土著表示不屑:“你别管了,等着收钱吧。”
这雨到了白天开始下的细细绵绵,山中树林正是浓荫叠翠的时候,雨水冲刷过绿意更甚,雨点打在树叶上的唰唰声,安人心神。
付持衡嘴里叼着根苹果味的棒棒糖倚在门框上看外面的雨景,谭慧已经悄悄换了衣服回茶室。
程远毅看着这个年纪比他大上几岁的男人,这浑身的气派怎么看也不像个客栈的伙计,那句小二实在叫不出口,仿佛叫出来就辱没了这个男人一样,他深信这个男人一定是老板。
“咳,老板,看您跟老板娘风姿不凡,怎会想起在这个地方开客栈?”
付持衡看他一眼又转回去:“这个问题你得问老板娘,我就是个伙计。”幸亏她在这里开了间客栈,不然说不定自己已经死在这荒郊野外了。
话说回来那群废物点心到现在还没找到自己,等他们几个找到自己怕不是已经死去活来好几回了。
程远毅笑:“老板娘是个雅人。”莫不是哪两家的公子小姐小情人私奔,找个深山野林隐居吧。隔壁的蔡家二姑娘听说就跟家里布庄的一个小伙计私奔了,一年多了还没回家。
俩人一边一个门框,离得近了,程远毅能闻到付持衡那边吃棒棒糖的甜香味,他素爱甜食,这味道让人很愉悦。
“老板,呃……兄台,你吃的是什么?”
付持衡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擎着问他:“这个?棒棒糖。”说完又塞回嘴里。
这糖看起来不太一样:“这棒棒糖可卖?”
付持衡转头回柜台那里,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牛奶味的:“一钱银子一根,要吗?”
这么黑?
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付持衡解释道:“山路难走,得来不易,物以稀为贵。”
“先来一根,记账。”不差钱。
拿着棒棒糖,程远毅有点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付持衡好心的又拿过来给他把糖纸拆了。
程远毅将糖放进嘴里,入口觉得滋味真是美妙极了。
“这糖还有吗,我全要了。”程二公子很豪爽。
“没有了。”老板娘一共就拿来那么几根,都卖了就没了。
“怎么会没有,我刚才看到抽屉里还有好几根呢!”
“不卖!”
“我出双倍价钱!2钱银子!”
“不卖!”“卖!”
进来听见的谭慧跟付持衡异口同声。
谭慧冲进柜台里,把剩下的几根棒棒糖都拿出来放桌上:“拿走,2钱银子一根,给程公子记账上。”
虽然不知道这边的物价,但是根据影视剧,2钱银子也不少了。
看程远毅拿走糖,谭慧还不忘训自己的小伙计:“少吃糖,对牙不好。”打一棒子又给一个甜枣,“等我再给你带,带各种各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