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西方大陆上一处可称繁华的城镇,四周土地肥美,景色宜人。一条美丽的长河从城镇边流过,滋养着两岸的千里沃野。
用当地人的话来说,这条河名叫约旦河,乃是神灵之河,是上天恩赐给他们的生命之水。该隐等人来到这里之后,见此地物产丰美,民风彪悍却不失淳朴,于是便打算在这里停留下来。
因为这几个人已经在西方大陆上显示过诸多神异,那些西方居民无不奉为神灵,所以也没有人敢于出言反对,甚至还以他们肯在此定居为荣。
由于此地土地肥沃,水草茂盛,所以当地居民大多以蓄养牲畜维生。该隐等三人在这里住下之后,开始将从中原带来的耕种技术悉心教授给一些崇拜者,让他们去开垦土地,种植粮食。
为了在人们心中保持一种必须的神秘,该隐等人在远离村镇的一座小山上搭建了几座房屋,分别住下。一段时间之后,因为受不了此地平淡无奇的生活,加上此时西方大陆各处的瘟疫和水旱灾害已经渐渐退去,一直受实力强大的该隐压制的尼古拉·勒梅和穆图不甘寂寞,便分别告别该隐,到各处巡游,发展自己的势力去了。
时间一长,血族天生的魅惑逐渐发挥作用,那些当地居民渐渐地不再对留下的该隐和清月一味地敬畏,而是渐渐亲近起来。虽然该隐性情孤洁,向来不太喜欢热闹,但他却也知道,要想在这片土地上真正生根发芽,单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只有拥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种族,作为这个种族最高统治者的自己才能在西方子民心目中永久保持神灵般的地位;也只有拥有了这样的一种力量,才能和离去的穆图和勒梅这两个天生的野心家相抗衡,或者是应对将来或许会出现的其他力量的威胁。
在这种心态的驱使之下,该隐按照当地的风俗和语言风格给清月改名为艾德华,对外宣称便是自己的第一个儿子。(在被该隐咬死之后,清月又秉承该隐原血能量重生,虽然拥有自己的神识,但意识和血统上也确实算得上是该隐的儿子)。然后他开始有意地接近这里的族长亚伯,等到他和他的家人们完全接受了自己,已经对自己丝毫不再设防之际,便开始了下一步的行动。
这是一个月圆之夜,清风吹拂着迷离的草原,夜色里除去偶尔传来的野狼嗥声之外,四下里一片寂静。
草原已经完全进入了梦乡。
该隐和艾德华(清月)站在山腰的小屋前面,俯视着下方那一座座寂静无声的小毡房,久久地沉默着。
过了许久,艾德华似乎已经有些忍耐不住,期期艾艾地问道:“父亲大人,您……您费了这么大力气,才能使这些人有了接受咱们的基础,您……您还在犹豫什么?”
该隐好像正沉浸在一种梦幻一般的意境之中,听到艾德华的声音微微一怔,立刻微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是在犹豫,而是在想,只要今夜咱们施法之后,在这些人心目之中,咱们两个就是一个种族的祖先,那么以后这个种族将如何发展?如何繁衍?最重要也是眼下最急切的是,这个种族应该叫做什么名字?而且咱们施法之后,我将和亚伯并列称为西方神媒,那么我们将要侍奉的神灵又应该叫做什么?这一切都还没有想好,所以我才迟迟不肯出手。”
然而话音未落,异象已生。
只见遥远的天际突然间闪过一道耀目的火光,紧接着就是一团燃烧的白色火焰出现在了二人面前。这团火光看似炽热无比,但该隐和艾德华与之距离不过十几步,却并未感受到一点点热度,就连火光下的青草也未曾有一点焦糊。
在这团火光之中,隐隐约约有一个长发披拂一身白衣的中年男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其中既有显而易见的悲天悯人之意,又有一种极为强烈的杀戮之意。而且此人出现之后,虽然并没有什么敌意,也没有什么动作,却使得该隐和艾德华从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由衷的臣服之意,就仿佛在这一刹那之间,自己的生死存亡,就已经完全被他所掌控无遗了一样。
该隐正要说话,却见那人似乎已经洞悉一切,在火光中抬手一指,一股无形的力量已经将他和艾德华完全制住,手脚不能动,口唇不能开。一缕声音传入二人脑海:“今夜之事,你们看着便是,不必插言。等我和魔王签订条约之后,你们自去依照执行便是!”
说话间颐指气使,完全是一副掌控一切,为所欲为的口吻,就好像这个世界的一切,全都是他的私有财产一样。但尽管如此,一向高傲的该隐心中却没有生出丝毫的不满,似乎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一般。
那人说完之后,不再理会他俩,却突然拿起一条手杖,轻轻地在地上敲击了七下,嘴里轻声叫道:“撒旦,撒旦,夜晚是你的黎明,黑暗是你的光明,醒来吧,我是你的老朋友耶和华,该是咱们订立条约的时候了!”
话音刚落,脚下的大地已经开始颤抖。一股狂暴的戾气从每一片草叶、每一块泥土之中渗透而出,一蓬黑色的雾气迅速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一个阴冷的声音似乎还有些睡意朦胧,烦躁地问道:“是谁?是谁有这么大得胆子?竟敢惊扰我的睡眠?!”
说话间黑雾凝结,竟是一条笼罩在一片血光之中的黑色巨龙。这条巨龙肋生双翅,浑身黑色的鳞甲闪闪发光,散发着强烈的阴寒之气。但它身上的血光到处,却是草木皆枯,岩石崩裂,虽然仍是睡眼惺忪,但那种强烈的暴戾之气却已是让人心寒。
耶和华在火光中轻轻拍手道:“大魔王撒旦,东方灵媒已到,你还睡吗?!”
巨龙似是吃了一惊,猛地睁开双眼:“原来是大神通者耶和华,你说灵媒已到?”
说话间眼神一扫,已经看到了僵立在一旁的该隐。
它的眼神里似乎闪过了一丝羞涩,更有一丝恼怒,回头冲着耶和华咆哮道:“大神通者,既然你早知道东方灵媒已到,为什么不早通知我?却让我这般现身,岂不是故意要我难堪?!”
说话间身形闪动,庞大的身躯迅速缩小,眨眼间化为一个相貌英俊的青年男子,而他周身缭绕的血光也随之幻化,成为一蓬灰色的雾气,虽然更为阴寒,却不再像刚出现时那样狂暴凶残。
耶和华笑道:“撒旦,你忘记了当年的约定睡过了头,就连东方神媒来到此地也不知道,却还来怪我?当真是无理取闹!”
撒旦似乎也已经从刚才的尴尬之中清醒过来,他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开口说道:“大神通者,既然东方灵媒已到,你和我自然也不能再继续沉睡,也该继续咱们的赌赛了。你说吧,这一局咱们该怎样赌法?!”
耶和华笑道:“撒旦,说沉睡那是你一直在沉睡,我却何曾睡过?还是那句话,说到底你总是存在于我的元神之中,要和我赌赛,岂有胜算?我劝你1就此放弃吧!”
撒旦显得甚是激动,他大声说道:“大神通者,正是因为我存在于你的元神之中,有着诸多的先天限制,所以才会在历次的较量之中败北。但是想必你心里也明白,以我的神通而论,不但完全能够脱离你而存在,而且只要脱离了你的元神世界,我就可以成为与你并列的存在。你之所以一直不肯放开限制,只不过是因为你既不能杀我,也不愿意在你所处的空间里给自己增加一个竞争者。因为说穿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不过是本体在吸收融合能量的过程之中所产生的两种截然不同的相反属性的分支而已。只不过咱们的本体在修炼过程之中出于本性而有所偏离,把咱们的元神世界的控制权交给了你而已,你处处以此来压制于我,此时还以此来炫耀,不觉得羞耻吗?!”
耶和华并不生气,淡然笑道:“其实你如此说也未尝不可。不过你也应该明白,当初本体之所以会把控制权交给我,那是因为你的野心太大,又太过暴戾凶横,若是由你来控制元神,可能本体早就被你给摧毁掉了。你说是不是?”
撒旦倒是并不反驳,大大方方地承认:“不错!本体已经老朽不堪,且对咱们有着太多的束缚,要他何用?再说咱们的存在和本体的存在又有什么区别?倒不如将他摧毁吞噬,还能增加咱们自身的能量,有何不可?”
耶和华道:“时空之中,自有规则界限,岂能任意妄为?!你已经被野心蒙蔽了灵识,我也不来和你争辩,就把这一切交给咱们的下一场赌赛吧!和以前一样,这一场赌赛的双方势力还是由你来选定,以后每隔两千年人间界时光,咱们就来检验一次,如果是你挑选的一方取胜,那么我就把控制权交给你,如果还是另一方也就是我的这一边取胜,那你就只能再等下一个两千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