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达完政令,老朱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御书房里。
今天这件事,让老朱不禁回想起这两年半以来的皇帝生涯。
如果不是标儿的几次力挽狂澜,咱这个皇帝,肯定就成昏君了。
就拿抄家这件事情来说,咱居然只能看到表面,完全想不到,这件事情所代表的深层含意。
咱打小时候起,就没读过书啊,打小时候起,就是个性子耿直的人,脑袋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要不然,咱直接退位,把皇位让给标儿做算了。
咱真不适合当皇帝。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命王大伴把太子叫到奉天殿。
不多时,朱标进来。
偌大的大殿里,老朱站在玉阶之上,恋恋不舍的看着那把龙椅。
咱才四十出头,正值壮年,真把龙椅让出去,还真舍不得。
哎,算了,反正也是咱的儿子坐龙椅,咱做太上皇也挺好的。
“父皇,您怎么不在御书房,这个时间跑这里做啥?”
“来,标儿,你过来。”
朱标来到玉阶上。
“来,标儿,你坐在这里,让咱看看。”
“父皇,您这是要闹哪样啊?”
“咱命令你,坐下来。”
“不坐,这把椅子,没什么好坐的。”
“别多想,咱就是想看看,咱儿子,坐在这把椅子上是什么样的。”
你当孤是三岁小孩儿,啥都不懂呢?
虽然亲爹不假,但皇家的亲爹跟普通百姓家不一样。
哪怕你是真心实意让坐上去,等真坐上去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回头肯定会想,肯定会觊觎这把椅子。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穿越成朱标,老子宁肯搞一条船出海,找一个风景宜人的海岛隐居去。
这把椅子真没什么好坐的,为了争权夺利,整天勾心斗角的,处处都是暗箭,想躺平都怕被人给害了。
“父皇,您把老四叫过来,您让他坐上去看看,别看老四还小,但咱家那些皇子们,就数老四最有王霸之气了,天生天子相。”
老朱顿时凶起来:“逆子!咱让你坐上去!这是咱的旨意,你敢抗旨不遵吗?”
个老登,再不坐,还是会起疑心,怀疑孤心机重。
哎,太子还真不是人当的。
只得歪歪扭扭的坐上去。
老朱伸出两只如簸箕般的大手,把他给扶正。
“嗯,果然天生的帝王之姿。”
“我宁愿有着潘安之貌,也不愿有帝王之姿。”
“往后,你就坐在这把椅子上吧,咱让位给你,咱做太上皇,跟徐达他们一起,打元人去,给你把周围的残敌全部肃清,让你安安稳稳的坐在这把椅子上。”
“当真?”
“当真!”
“那我现在就是皇帝了呗?”
“对,从现在起,你就是大明皇帝了。”
“那孤,不,朕有旨意要传达。”
“王大伴,还愣着做甚,赶紧的呀。”
王大伴这个无语,这爷俩今天唱的是哪一出啊,这叫咱家如何应对啊,也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啊。
“是,奴婢听命。”
小朱:“圣旨呢?你得写呀。”
王大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一直在看老朱的意思。
老朱:“还愣着做甚?咱标儿的旨意,就是皇上的旨意,现在大明他最大,一切都要听他的。”
“是,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去取。”
王大伴跑出去取圣旨卷轴去了。
老朱站在那里,脸上满是笑容,但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很不是滋味。
毕竟,这可是他坐了整整两年半的椅子啊,在这里曾经接受过无数臣子的膜拜。
那种突然失去权力的感觉,令他内心深处,无比的怆然。
过了一会儿,王大伴就拿着东西走来。
小朱:“我说,不,朕说,你记,一个字不许落下。”
“诺,奴婢记着呢,一个字不敢落下。”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朕敕封朱标为大明太师,钦此。”
这种圣旨,绝不能多说半个字。
说完赶紧跑过来看看,全部记下了,赶紧盖上印玺后,拿上圣旨就赶紧跑路。
老朱此时心里乱七八糟的,没能完全听清楚。
“他说啥?”
“太子爷说,皇上封太子爷为太师。”
老朱顿时暴怒:“逆子!咱都想着把皇位让给你了!还想骑到咱的头上给咱当太师?!”
“皇爷,太子爷已经在圣旨上,盖了您的玉玺,这圣旨再不追回来,怕是要生效了。”
“这逆子!简直倒反天罡!速给咱再写一道旨意!”
“皇爷,这样朝令夕改,怕是有损皇威。”
老朱想说,不找回来,就不有损咱的皇威了吗?
想想还是算了,这件事情,说明那逆子,没有动这把龙椅的心思。
否则还不得规规矩矩的,哪敢这般胡闹。
这把龙椅,动真格的让出去时,还真舍不得。
太师就太师吧,他比咱会当皇帝,他又不想现在就坐这把龙椅,有些事情多问问他,也是应该的。
但肯定不能由老子亲自去问儿子,传出去咱这皇帝还有脸再当吗?
让皇子去帮咱问?不成。
皇子若是学会了他那身帝王之术的本事,将来也是个祸患。
对,让宫女去,打着皇后的名义,就说是皇后问的,这样也不至于太下不来台。
咱真是太聪明了,连这么完美的计策都想得出来。
于是跑到坤宁宫,去找马皇后,东拉一句西扯一句。
总算是骗了一个不那么贴身的宫女过来。
一通威逼利诱:从这里传出去的事情,绝不能有任何人知晓,哪怕马皇后问起也不行,否则,你懂的。
小宫女吓的连连磕头。
皇爷这是想要临幸婉儿吗?婉儿还是个孩子呀。
老朱在那摩拳擦掌的想了半天,传话不行,会被人听见。
于是快速写下几个字,装进信封里,信封写上“太子亲启”字样。
“对了,识字吗?”
“不识字。”
“那太好了,去,把这封信送到太子手中,记住,必须由太子亲手接过去才行,不得让旁人接手,任何人都不行,知道吗?”
“是,奴婢记住了。”
“还有,如果太子问起,就说是皇后问的,否则,咱定重重治你的罪,记住了没有?”
“是,奴婢记住了。”
“嗯,去吧,对了,这个拿去,有谁胆敢阻拦,就说是皇后有要事找太子。”
“诺。”
婉儿长舒一口气,拿起信跟腰牌,赶紧送到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