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淮右手夹起一片肉放入嘴中,左手拿出一封信放在桌面上:
“这是方布政使给你的,他说云南既是大明的,那么云南百姓即是大明百姓。
只要佤人认同自己是大明人,那么佤人亦可前往南阳武侯祠去祭祀诸葛丞相。
佤人若遇到缅国袭击,那么大明将士不惜一切代价,为佤人报仇雪恨。
为大明而死的佤人,亦可将其名刻在英烈碑上,永享大明香火。
至于傣人土官是否反叛,刀知府能劝则劝,不能劝也无妨,大明将士有能力、有责任解救那些爱好和平的傣人百姓。”
刀白苗没有回应,而是认认真真看着书信,方时在信中所写不仅仅只有这些话。
半晌后,刀白苗合上书信,脸色带着疑惑之色:
“为何所有人都要学洪武正韵?佤人又为何要学中原王朝历史?”
“你不想让你的子孙后代成为一代名臣?不想让你子孙后代名留青史?
大明建国未久,更是处于变法之初,只要能通过科举,将来必然为政一方。
若政绩出色,不管你是佤人还是汉人,都有可能成为尚书或争得爵位,哪怕世袭爵位也不是不可能。
特别是你们佤人,身处缅国边境,容易发生战斗,也更容易在战场上取得功劳。”
“这倒没错!”
刀白苗微微颔首:“明日我就让孟定府各地建造学校,争取明年年初建城。
傣人那边,我过段时间再带先生前去,你觉得如何?”
“可!”
对于傣人,张淮并不着急,他有的是办法让傣人土官离开云南。
至于傣人土官离开云南后去哪?干什么?那就不是他的事了。
[唉!也不知该谢谢蓝玉还是该恨他。]
不仅仅孟定府,云南其他各府都有福建罪官前往。
这些罪官让他们治民或许没有本事,可让他们忽悠一群土官,那简直手到擒来,更何况他们还有锦衣卫帮助。
随着时间推移,洪武十五年很快过去,正旦之日,方时与沐英等勋贵在昆明府聚在一起吃饭。
席间,沐英借着酒劲说道:“方小子,你说曹家大女曹玉怎么样?与我家景春相配吗?”
???
方时一脸懵逼:“什么意思?大公子的婚事不是陛下和皇后做主吗?”
“就是!”
王弼也在一旁附和:“沐英,你也别瞎问,今日你敢随便定下,明日皇后殿下藤条就会抽到你身上。”
沐英瞥了眼王弼,毫不客气反驳:“你懂个屁,蓝玉说曹家大丫头堪比女诸生。
就这种女子,义母只会高兴,怎么会阻止。”
“真的假的?曹震大丫头不是只有十四岁,蓝玉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说的是怀远侯曹兴的嫡女曹玉,跟你这憨货说不清。
我已经写信回去,让义母问问怀远侯的意思,若是同意等景春回来就成亲。”
“做都做了,还问方小子,有病!”
方时也暗暗点头:[确实有病!]
心中怎么吐槽都行,方时可没胆子当面说。
“曹玉目前正在培育果树和粮种,若是成功便能名传千古。
其性子是否与大公子相合,双方往后生活会如何,这谁也说不清。”
“有你这句话就行!”
沐英咧嘴一笑:“就怕蓝玉这阴险小人骗我,这家伙最近变得越来越不要脸。”
“又说胡话!当着方小子面说蓝玉坏话,你可真行!”
“哼!都是臭不要脸,你看方小子有反应吗?”
方时微微一笑:“无妨!明日我写信告诉夫人,让夫人去拜访西平侯府。”
沐英猛得睁大双眼:“方小子,你还真不要脸啊!躲在女人背后好玩?”
“人至贱则无敌!这是小子的人生信条。”
“哈哈哈……”
王弼拍着大腿大笑出声:“难怪蓝玉会选你做女婿。”
给自己倒了杯茶,等王弼笑完后,方时缓缓开口:
“过不了几天,安南国便会派人过来,最迟二月要出兵安南将流寇赶到真腊。
如此一来,那些土司必定会趁此机会起兵叛乱,将士们又要屯田,又要分兵去安南,不知要不要向朝廷求援?”
沐英摇了摇头:“不需要!如今大明将士无敌于天下,别说云南土司,哪怕蒙元骑兵也能取胜。”
方时正了正神色,一脸严肃说道:“在云南的都是大明新兵,必须要求援。
身处云南的将士,当时刻记住自己是新兵,直至安南国使者离开云南。
还有屯田将士暂时不要回军营,就当是云南普通百姓。”
沐英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后,眼中带着狐疑之色:
“直接打不好吗?为何要如此坑人?在云南的将士完全可以打下安南。”
“目的是拿下安南,不是派兵攻打安南,身为将军想要打仗不可避免。
然而,对于国家而言,战争只是最后手段,若不用战争或少战争便能达到目的,那是再好不过。”
说到这,方时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后,才继续开口:
“陛下是开国皇帝,是杀伐中打下的江山,习惯战争决定一切。
而太子殿下不同,其从小受儒家教育,讲究名正言顺,哪怕杀人也要让对方心服口服。
拿下安南容易,治理才难,吾等不能让太子殿下以后为难。”
“你这么说我们就懂了!”
王弼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太子殿下是王道,杀人之前给个理由;陛下是霸道,杀你就杀你,不服也得忍着。
在大明境内,我们这些勋贵得跟着太子殿下,不能想打就打。
对于蒙元,我们得跟着陛下,看不顺眼就打。”
“这么说也没错!”
沐英摆了摆手:“小事!我保证安南国使者什么也不会知道。”
正如方时所想,年初贸易日子将近,安南国北部由于流寇肆虐,南部沿海又有陈献所部,陈朝今年不管海贸还是边贸都无法进行。
而黎季氂根本不管安南国内情况,只想通过占城国来达到自己目的。
其他府兵又无法击败这些流寇和陈献所部,不得已,陈朝只能派遣使者通过真腊来到云南。
本想直接前往应天府,在半路上听到方时在云南治民,陈琰立马拐到昆明府。
在见到方时的第一时间,陈琰红着眼眶哭诉:
“方司柬,请救救我国!”
方时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喜意,脸上却大惊失色,快速上前扶起陈琰:
“陈司徒,短短一年不见,你怎么变得如此模样?陈朝到底发生何事?”
“我国目前烽烟四起,北部神农军四处破坏,东部沿海又有陈献作乱,南部占城国又一直入侵陈朝。
方司柬,还请救救陈朝,若不救这互市怕是再也开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