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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孤明白

    朱标摆了摆手:“孤明白,孤的意思是加快变法准备速度,没要你现在开始变法。

    不管怎么变法,都需要一批志同道合的官员,这些官员只能你慢慢去找。”

    闻言,方时霎时间想到了正旦大朝,想到那个猛人。

    “殿下,吏部赵尚书为人如何?能否相信?”

    朱标沉默半晌后,才缓缓点头:“可以!此人与静诚先生相熟,你可以找他帮忙。”

    “微臣明白了!”

    赵好德太猛了,对方能把天子打下神坛,足以证明对方也是锐意进取之辈。

    方时觉得自己该改变对儒家子弟的固有印象,儒家子弟个个都学易经,不可能全是腐儒。

    或者说没有根本没有腐儒,只是有些读书人无法接受新的事物,当新旧观念产生冲突时,保持旧有观念的便成为腐儒。

    从东宫离开后,缓缓向翰林院走去,一路上方时都在想农学子弟从哪里找。

    刚进翰林院,听到了一如既往辩论声,方时没有在意,径直找到刘仲质。

    此时的刘仲质正在书桌前,对着面前一本书皱眉,没注意到方时到来。

    “刘学士,什么书看的这么入迷?”

    刘仲质抬头看了眼,指着对面一张椅子缓缓开口:

    “坐下聊,各种理念相冲突,各有各的观点,着实让人头疼。”

    “这也正常,理在气先、气在理先,这都吵几百年,更别说其他。

    吾等只要根据天心即民心,编修一部适合为民造福的经典出来就行。”

    “此次不同!”

    刘仲质轻叹出声:“大学一书,到底按原本编写还是按朱子章句编写,这是一个难题。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晦庵先生的亲民作新民,更符合未来革新,原本亲民却更符合善待百姓之政,这就是他们谁也说服不了对方的原因。”

    一个将‘亲’字解释为新,一个将‘亲’解释为亲近,各有各的道理,除非子思复生,谁也不知到底何意。

    “下官更希望用亲民,此书是给朝廷百官所看,最重要的是善待百姓。

    若有志成为圣人,则可以自己前去观看朱子集注,朝廷百官不可能个个都是圣人。”

    其实用王阳明的心学可以更好驳斥理学,然而心学也有很大的弊端,特别王阳明对格物穷理的解释,着实不适合现在的大明。

    朱熹的格物穷理是研究万事万物的道,是对外的;而王阳明的格物穷理,是格本心不正,是对内的。

    还是那句话,在还未吃饱穿暖的日子,个人修养永远是第二位,知行合一与格物穷理相互联合,才是方时现在想要的。

    刘仲质轻微摇头:“如此一来,将来那些官员或许又会陷入抱残守缺的境地。”

    “不会,易学是基础,这是每个人都需要学的,穷则变、变则通将会刻在这些人脑海中。”

    “方司柬就这么看重易学?”

    方时郑重点头:“一阳来复,不管是土地还是山林鱼泽,亦或者金银铜矿,我们万万不能竭泽而渔,得给后人留下些东西。

    只有知道易学理念,懂得循环,知道剥极需复,才会明白乾坤毁、无以见易。

    不能这么无休止的辩论,还是让陛下决定。”

    “也好!如此多经典确实不能一直争论下去。”

    话落,刘仲质开始转移话题:“方司柬此次过来,是为何事?”

    “京营将士千字文大多都已学会,该开始下一步教学,希望刘学士安排两三个人,编修一本简单的修身书籍。”

    “什么样的?”

    方时一脸平静:“如荀子的劝学、荣辱篇;论语的学而篇等等,一切以简单易懂为主。

    若是可以,再编写一本简单的史书,如某个时间发生了何种大事,让将士们知道些历史常识。”

    刘仲质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这个简单,无需改编,只需要注释即可,我会安排人去做。”

    方时正准备起身离开之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方司柬,可否单独聊聊?”

    方时转头看去,只见鮑恂一脸笑眯眯看着他,见状,方时对刘仲质躬身一礼,便跟着鮑恂离开。

    跟着鮑恂来到二楼一个房间内,方时开门见山问道:

    “仲孚先生,不知叫晚辈有何要事。”

    鮑恂脸色不变:“坐吧!没什么大事,就想问你个问题。”

    方时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随后一脸狐疑看着鮑恂。

    鮑恂也没有寒暄:“理在气先、气在理先、释家的空、道家的无、性善性恶,此类种种又该如何编修?”

    “不用编修,此类研究天道乃圣人所为之事,只有全天下最聪明之人才能明白。

    天下最多的还是庸人,能懂得一些圣贤之道即可,万事万物从何而来,还是别为难像我这样的庸人。”

    “若无性善、性恶论等,先贤很多言语都站不住脚。”

    “不是有易学吗?”

    方时轻声解释:“不管性善还是性恶,在易经中都能找到答案。”

    易经就是万金油,哪个地方都能解释的清楚,这也是为何看哪本经典,都能找到易经的影子。

    鮑恂的目的不是这,而是想要试探出方时的变法方略。

    见这个问题无法套出来,便继续开口:

    “以天心即民心为底编修经典,那么律法、礼仪之类也得改变,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

    方司柬可否上疏陛下,让朝廷大才是不是来翰林院帮忙?”

    “仲孚先生不比我更合适?晚辈只有十九岁,陛下肯定更信重先生。”

    “天心即民心是你提出,由你上疏更合适。”

    “……”

    在两人各怀鬼胎之时,朱常正邀请吴文来府做客。

    “仲质兄,今日方司柬会来我家拜访,你不是有很多问题?要不要去问问?”

    “是否太过唐突?方司柬拜访三绝先生,吾等在一旁也不合适。”

    “等他们谈完,我们再去问呗,朝廷现在不用天人感应了,你不好奇接下来用什么理念?”

    话说到这,朱常扫了眼周围,压低声音说道:

    “家父说过,方司柬目前兼任翰林典籍,也参与编修经典。

    明年科举出题,或许也和这有关,多问问总有好处。

    再说你的志向不是和方司柬一样,这可是大好机会。”

    吴文思考半刻钟后,才沉声应下:

    “行,下学后我与你一起回去,我想问问格物穷理能否让大明人人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