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他现在所有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才没有注意到我一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件事。
这倒是给了我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该怎么说服他相信我的话。
要是直白地告诉他,他体内有他父母设下的封印,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就是解除封印后的正常反应,等封印解除以后,他就不再是那个为人人唾弃的修仙废物了,日后也会成为修仙界的传奇,恐怕祁寂珩听了以后会觉得我疯了。
而且他父母去世的时候我甚至还没有出生,怎么可能知道他父母用丹药在他体内设下封印的事情呢?而且我是水灵根,也没有接触过炼丹的事情,怎么可能知道解除封印的办法呢?
如果误打误撞就能被我解除封印了,那么所谓的高阶丹药就是徒有其名的废物,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要是这么解释,就算现在蒙混过关了,日后等祁寂珩反应过来,无疑会使他对我的信任度降低,信任是日积月累逐渐构建出来的,但是这些努力可以在一瞬间决堤,化为乌有。
更何况我是灵药宗的人,光是这个身份摆在台面上,要让祁寂珩信任我就得花费相比起常人而言,更多的努力。
考虑到我以后要做的事情,我可不能因为这种小事就让祁寂珩不再相信我了。
将祁寂珩身上的绷带尽数取下后,我又装作忙于整理拆下来的绷带没有空回答祁寂珩的样子拖延时间,然后顺手将已经整理好的绷带放在一旁的木椅上。
考虑到我去祁寂珩的小屋时可能会遇上他正在修炼的情况,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至少得等他一个时辰,在这个除了床、屏风、浴桶之外什么都没有的小屋里,我要是直接坐在祁寂珩床上,也未免太亲近了些,连我自己都会觉得浑身不适。
但这也就意味着,在他修炼期间,我只能在屋内“罚站”。
对修仙之人来说,站个十天半个月都不算什么,因此,在祁寂珩屋内站一两个时辰根本就不够看的。
就算身体不累,但我真的会心累。
对我这个身心里里外外都写着“懒”的资深懒人来说,一向是能躺着绝对不坐着,能坐着绝对不站着的,每次去都得站半天可真磨人。
因此,我特意拜托毓秀帮我寻一把木椅放到祁寂珩的屋子里去,这才让现在的我有了台阶下。
我抬起头,看向祁寂珩,他像是终于回过神来,注意到我一直没有说话这件事,于是一脸疑惑地望着我,最终,我选择了一个更加保险的说法:“我没有用什么药,可能是因为你这次全身上下的经脉都被宁远丰震断了,重塑以后才会这样。但是你的身体暂时还不能适应这种变化,所以这段时间才会出现周期性的嗜睡现象。”
“是么,”祁寂珩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大概是没有找到我这段话的漏洞,片刻后,他才将信将疑地说道,“那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
哥们儿,这你得问裴辞去,我也不知道解除你身上的封印需要多久啊。
我在心里叫嚣着,反正都开始胡扯了,那就继续胡扯下去得了。
“这个么,也得视个人体质而定吧,而且你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见,没办法给你个准话。”
“好吧。”
祁寂珩这下不再继续追问,我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撒谎的最高境界就是,掺杂百分之一的真话,其余都是假话,却能让人信服。
“呵呵,这么说来,还得感谢宁远丰,替我打通了任督二脉呢。”祁寂珩冷笑一声,嘴上说着感谢的话语,眼里却放出冷光,令人不寒而栗。
那你可以放心,其实功劳全都是裴辞的,不是宁远丰的,你也不用违心感激宁远丰。
闻言,我在心里默默说着,不过没有说出口,干笑两声就当回应他了。
眼下裴辞替祁寂珩解封的进程在顺利进行,也不知道这个过程会持续多久,但随着祁寂珩体内的封印日渐减弱,他体内的灵力也会更加充沛,而且宁远丰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想起祁寂珩这号人,到时候就瞒不住了。
所以,我必须尽快安排祁寂珩从灵药宗逃出去,还得给他安排好离开灵药宗以后的去处。
光是想想就头疼。
我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说道:“等你完全恢复后,就不能再呆在我这里了,到时候我会帮你逃出灵药宗的。”
完全没有预料到我真的会把他放走,原本秘密计划着逃跑的祁寂珩瞪大双眼,转而又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我,说道:“你觉得我能逃出去?”
都帮他做了这么多事情了,祁寂珩对我居然还是有这么多戒心,这可真愁人啊。
看来这段时间我不光要做足帮助祁寂珩逃走的准备,还得利用这些时间让他信任我才行。
心好累。
我叹了口气,回答道:“如果你继续呆在灵药宗只有死路一条,因此你必须逃出去。”
祁寂珩的眸子沉下去,他沉默地看着我,探究的目光似是想从我的表情中捕捉到哪怕一丝欺骗的意味,可惜我是认真的,他什么都捕捉不到。
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可真令人不悦。
自从开始服毒,改变丹田的气息以后,我就变得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此时心里升起一丝烦躁的情绪,怎么压都压不住。
我皱起眉头,有些不耐烦:“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会帮你逃出去。”
怕之后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说完这句话后,我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屋。
不用说也知道,祁寂珩肯定觉得我这人莫名其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