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现裴辞会到祁寂珩的小屋去这件事以后,我呆在自己的屋子观察了好几天,发现裴辞虽然不是每天都来,但是他来的时间还都挺有规律的——基本上都在傍晚,黄昏和夜幕交替的时候。
摸清裴辞上门的规律后,我便刻意避开这个时间去祁寂珩那里,总的来说,也算是与裴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达成了一种默契吧,虽然他并不知道。
不过考虑到长时间下来,裴辞恐怕会发现端倪,所以偶尔也会刻意挑着裴辞去的时间,晚些去祁寂珩那里。
其实祁寂珩的身体好起来以后,就没我什么事了,我也没有必要每天都去找祁寂珩。
只是裴辞掩人耳目的做法虽然堪称天衣无缝,可是祁寂珩毕竟是被施以沉睡咒的人,时间一长,祁寂珩难免会发现端倪。
大约就在一个月以后,我坐在祁寂珩床边,替他解开绷带时,他看着我手上的动作,沉思了片刻,然后问道:“你给我用了什么药,我最近总是在同一个时间点犯困,每隔一两天就会这样。”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啊。
之前集会的时候,裴辞隐在背后,指使若袅借着渡劫的名义,向宁远丰讨要祁寂珩,结果被我截胡了,这才让祁寂珩落到我手上,否则不出意料的话,祁寂珩现在明面上应该是若袅的药人了吧。
说起来我现在也算是回过味来了,若袅当时当着所有师兄姐弟妹们的面问宁远丰的那句话——“我想问问师父,您的承诺还作数吗?”
这个问法真是耐人寻味。
宁远丰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缺点,其中一个就是好面子,其实原本这不算什么,但俗话说的好,凡事都不能太过,宁远丰就是因为太爱面子而不自知,这一点才会变成他的缺点之一。
这倒是给他人提供了可乘之机。
因此,结合若袅问宁远丰这句话的场所和问法,无异于是将宁远丰的面子架在火上烤,他自己作出的承诺,当然承诺了,但这就径直跳入了下一个早已设置好了的陷阱——若袅在得到宁远丰肯定的答复后,就会顺势问宁远丰讨要祁寂珩,届时,宁远丰不想答应也得答应。
一环接着一环,用宁远丰自己的言行将他紧紧套在为他量身定制的陷阱里,纵使宁远丰的修为再高,在这种陷阱面前都无能为力,就算意识到不对劲,一时之间也不能拿被他人套路的事情发作,最终只能哑巴吃黄连,叫他有苦也说不出。
但是日后,若袅肯定是逃不过宁远丰秋后算账的。
而若袅这些行为的幕后主使,裴辞,则美美隐身,宁远丰就算要宣泄怒火,也不会波及到他,更不会动摇他在灵药宗的地位。
在明哲保身这件事情上,裴辞说第二,灵药宗内恐怕没有人敢说第一了吧。
再看之前,宁远丰以随意处置药人的名义,在我罚了若袅之后,还罚她去思过室思过七日,这明显是罚得狠了,很难说宁远丰是不是打着这个旗号报私仇。
说了这么半天,其实我还是没有搞明白,裴辞隐在背后骗过灵药宗其他人就算了,他既然想帮助祁寂珩,为什么对祁寂珩本人也要遮遮掩掩的呢?
既然如此,那我要帮裴辞瞒着祁寂珩吗?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祁寂珩没有在意我的沉默,运作灵力在全身运行了一遍后,继续问道,“而且我感觉浑身的灵力一天比一天充沛,这是我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我记得中,祁寂珩曾自述过解除封印时的感受:
“一百多年来,他体内的灵力就像一条小溪流一样,时而充裕,时而枯竭,他感觉丹田所在的地方,就像一个黑洞,把他的灵力都吸走了,不管他怎么修炼,这种令他无力的情况都未曾有所改变。
他本以为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的天赋不够,眼看着灵药宗日益壮大,宁远丰的境界也突破至大乘境界,而他却一直停滞不前,这使得他那颗想替父母报仇、光复制丹宗的心,差点成为一片死灰。
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在灵药宗遇见了他的贵人。
这位贵人不仅救他于水火,还替他解除了父母所设下的封印,随着封印逐渐揭开,灵力将他的灵脉撑开来,他终于知道了汹涌的灵力在体内涌动是什么感觉,一向如黑洞般的丹田,也不再吸收灵力,而是释放灵力,这种变化使他欣喜若狂,那颗几近成为死灰的心,也因此复燃了。”
多亏了中的这段描写,就算我不是祁寂珩本人,也没有与他相处太多时间,却能清楚地知道祁寂珩现在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