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母轻轻摇头，叹息道：“黎渊去云仙宫闹事是事实，而且我也去看过了，文穆身上的确残留了黎渊玄剑的剑气。”
闻言，姜伯耘和水妖都有些担忧的神色，尤其是姜伯耘，更是不敢多言。
之前花灯节黎渊杀害凡人一事应歌还没有发现，如果此事事发，那黎渊身上的麻烦就更多了。到时不止天界要拿黎渊是问，连人界都要捉黎渊问罪，尤其是那金爷的道友们。
姜伯耘正暗暗着急，却听身旁水妖开口问道：“王母娘娘，天庭是非要……黎渊死吗？他毕竟之前在您座下上千年，您会不会出手相助？”
西王母慈目落在水妖身上，她已经从刚才的问话中听出水妖此次冒险前来神界的目的，于是略一思索，沉声道：“带他来向我求助，我不会见死不救。”
“你知道黎渊在哪儿？”姜伯耘蹙眉看向水妖。
水妖抿紧唇，含着几分警惕瞥了眼姜伯耘，须臾，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姜伯耘自然不信，但也没再追问，只向西王母拱手见礼说要回应歌，水妖也紧随其后离开。
水妖一出王母宫便不见姜伯耘的身影，他也没太在意，只想快快赶回万妖宫，可行至半路，他察觉到一丝异样，于是停下脚步四下张望一番。就在这时，几名天兵天将现身而出，快速出手袭向水妖。
水妖匆匆应战，可几回交手后终是寡不敌众，他开始落入下风。水妖翻手掀起一道水墙，正欲隔绝天兵天将打算逃跑，突然一道电光击碎水墙，紧接着又是一道电光冲水妖而来。
水妖本以为自己凶多吉少，刹那间，一柄拂尘裹住他往不知方向处逃去。
好不容易躲过了天兵天将的围剿，拂尘松开水妖，化为一柄折扇落入一人手中，水妖抬眼一看，见是姜伯耘救了自己，一时很是困惑。
姜伯耘见他呆愣的模样扬了扬眉，戏谑道：“你不向我道谢吗？”
“……多谢。”水妖不起不伏地道了谢，还是皱眉盯着他，满脸戒备和抗拒。
这人为什么要跟踪自己？
似乎是看穿他所想，姜伯耘轻咳两声，率先解释道：“你知道黎渊在哪儿对吧？我想见他，我有事要问他。”姜伯耘一顿，又道，“你放心，我不是要害黎渊，我是真心想帮他——你要是不信我的话，那你就先回去问过黎渊，说有个叫姜伯耘的找他。”
水妖还是一声不吭，直直地盯着一脸诚恳的男子瞧。
姜伯耘用折扇点了点额头，又道：“这样吧，你要是怕暴露黎渊的藏身之处，那你就带他到应歌的紫云阁找我，可以吗？”
水妖背过身，似乎在苦想。
“行不行你倒是说句话啊……”姜伯耘很是无奈，正打算再追问时，水妖终于开口道：“我带你回去。”
姜伯耘一顿，旋即应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不多时两人就回到了万妖宫，姜伯耘这是第二次来这地方，其他地方瞧着倒是与上次没什么两样，只是黎渊的寝宫……
姜伯耘站在法阵外挠了挠头，随手薅了一把重楼草嗅了嗅，拧眉看着阵中央阴沉着一张俊脸的黎渊，不可思议道：“你就这么轻易地被这些东西困住了？”
黎渊脸色更差劲了，本来因为段青的事他就不待见姜伯耘，现下又被这么一嘲讽，更是见到这家伙就烦。
黎渊冷哼一声，翻身上床背对着姜伯耘不打算理会他。姜伯耘一耸肩，两三句把莲花精他们支开，阔步踏入法阵，直接一屁股往床边一坐，拍了拍黎渊说道：“你真杀了云仙宫的女王？”
黎渊猛地起身，上下扫了姜伯耘两眼，倏然显了妖相，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墨绿色的竖瞳冒着寒气，额角若隐若现的鳞片也渗着黑气，他死死盯着姜伯耘，低低恐吓道：“把法阵撤了。”
姜伯耘丝毫不显惊慌，他拍了拍颈间的手，示意黎渊松开些，而后半是笃定半是悠闲道：“我不撤，你也不会杀我。”
黎渊一顿，果然松了手收了妖相，一声不吭地又躺了回去。
姜伯耘咳了两声，嘟囔道：“怪不得他们不敢进来呢。”
“赶紧滚。”黎渊心里烦，冷冷地扔下一句逐客令。可姜伯耘好不容易来了，才不会这么轻易离开。
琢磨了片刻，姜伯耘猜测他这么烦躁不是因为被天庭下令缉拿，毕竟黎渊这家伙一向不把这些放在眼里。
那很有可能是因为段青。
姜伯耘本想自然而然地提及段青，可打量了一圈周围，没发现一样与段青有关的东西，于是不得不生硬地开口道：“润泽为什么说段青不是她的娘亲？”
“你怎么知道的？”黎渊一顿，终于打开了话口，“是段青告诉你的？”
“我来之前去过王母宫，也见过润泽了，不过我没问太多，就只是知道了一点而已。”姜伯耘简单说了一下，又问道，“你之前辜负过段青，对吧？”
“别瞎猜了。”黎渊又坐起身，“你带她来见我。”
姜伯耘摇了摇手指，认真道：“必不可能。她说过不想回来的，而且也说过不希望你再去找她的。”
“那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因为好奇啊，我又一向爱管闲事。”姜伯耘耸了耸肩，哂笑道，“我最好奇的一点，你明明之前说不喜欢她，那你为什么会和她生下润泽呢？还有，润泽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没有娘亲？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段青的事？”
黎渊冷着脸，沉默片刻后才开口道：“是她自己非要生。”
闻言，姜伯耘眉头皱得更紧，不可置信道：“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坦然地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他一顿，又道，“怪不得段青不肯见你。”
“你说什么？”黎渊质问道。
“本来就是啊。段青和我说她不是你的妻子，可是你们又生养了润泽，而且孩子还忘记了自己的娘亲——你这不是不负责任又是什么？”姜伯耘顿了一下，语气瞬变，义正言辞道，“黎渊，虽说我们平日里来往甚少，可是我是真的想帮你的。百年前的大恩我姜某人铭记于心，一直想找机会报恩，所以这次不管是段青一事还是云仙宫一事，我都是想出手相助的。”
黎渊一顿，随即冷冷道：“不必。”
“你怎么——”姜伯耘感觉这人极难交流，满腹心里话都被堵在喉间说不出来，他瞪了一眼黎渊，气道，“你是真心这么想的？那随你吧，反正我瞧着段青在应歌挺好的。”
他瞧着黎渊的脸色，继续添油加醋道：“你就一直待在这里吧，等哪日段青嫁人了，我再来给你送请柬——那我就先走了。”
嫁人？
黎渊大步迈下床，恼怒道：“等等，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姜伯耘暗暗窃笑，转过身时已经敛起眼底笑意，看着黎渊一本正经道：“就是字面意思啊，还是比较容易理解的吧？”
“……你带我去见段青。”
“她说过她不——”
“你少废话！”黎渊打断他，“你就说能不能带我去见她？！”
姜伯耘故作冥思状，片刻后，终于在黎渊愈发焦躁的视线下开口道：“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要先把你在云仙宫做了什么从头到尾地跟我说一遍，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这有什么好说的，”黎渊不屑道，“文穆就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