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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云雀

    恍然间,她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一切要该怎么办。

    地上的男子突然呻吟了一声,段青慌忙回过神把人扶起来,担忧道:“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男子愣怔一瞬,反应过来后错愕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前,他明明记得自己刚才受了很严重的伤……

    “是你救了我吗?”男子有些迟疑地问道。

    段青点点头,道:“先回屋子里吧,阿婆很担心你。”

    男子这才从一片浑噩中意识到最重要的事情,大步回到屋内。阿婆受了不小的惊吓,抱着润泽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听见脚步声后急切地问道:“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男子跑到阿婆身边,说话有些颠三倒四的,段青把润泽抱回来,安抚了阿婆两句,打算离开的时候却被男子叫住。

    段青跟着男子去了柴房,男子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那些人是谁?你又是怎么认识的云姝?”

    段青不想告诉他实情,他怕面前这个凡人会做傻事,可男子很坚决,一个劲儿地请求段青告诉他。段青稍一犹豫,反问他:“你和云姝是怎么认识的?”

    男子直言不讳,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段青他和云姝相识的过程。

    原来男子是铁匠,在几十里外的静安城里开了一家铺子,每月的最后那三天他会回来探望阿婆。昨天他回来时在一条罕无人烟的小路上遇上了昏倒的云姝,出于同情,他便细心照顾了云姝半天。

    他等云姝醒来后要告辞时,云姝却说她没地方去、要跟着他,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就带着云姝回了家,然后就碰上了这档子奇怪的事。

    男子有些迷茫,他挠了挠头问道:“你们都不是凡人是不是?”

    段青无奈地一点头,沉默片刻后又说道:“你不用担心云姝,他们不会伤害她的。”

    “这怎么可能?那两个人那么凶神恶煞,肯定会欺负云姝的。”男子很不放心,显而易见地不信段青的话。

    段青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极诚恳地说道:“你放心吧,云姝不会有事,你也不用想着去找她,你就和阿婆像之前那样继续生活就好。”

    男子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可段青不想在这件事上耗下去了,遇上复生后失忆的云姝本就是意外,既然是意外,她更没必要费心神去想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尤其是云姝现在已经跟着黎渊和柏俊回去了。

    润泽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不哭也不闹的,还是段青偶一低下头看见润泽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似乎在听她说话,这才发现润泽醒了的。

    “我得回去了。”段青急匆匆地说了一句,抱着孩子往外走。男子心里还有很多想问的,可眼前段青如此孤儿寡母的模样,他实在不好意思开口拦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段青离去。

    段青回到家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还没等歇上一歇,她又着急忙慌地准备煮粥。她知道自己不会做饭,可是为了润泽,她必须得学会。

    忙活了好一阵,连双手都被烫出了不少的泡,她终于煮成了一碗像模像样的粥。段青有些激动,不顾手上的烫伤,端着米粥吹凉后要喂润泽。

    段青做饭的次数屈指可数,前几次润泽都是只吃一口就没再吃了,而这一次,润泽把小脸埋在碗里唏哩呼噜地喝完了一大碗米粥。

    段青眼睛都亮了,蹲在润泽面前又惊又喜道:“还要不要再喝一碗?”

    润泽指着嘴巴啊啊两声,段青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又盛了一碗米粥。

    看着润泽吃饭香甜的模样,段青所有的痛楚瞬间一扫而光,刚才那一切的事情全都抛诸脑后,一心一意只有她的润儿。

    她发现当个糊涂妖精挺好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用伤神劳心,多好啊。

    至于黎渊、云姝他们,她更不想记起,他们世界里的一切都不是她所能触及的,而她的世界里有润泽就够了。

    十年光景转瞬即逝,段青和润泽在木屋里过得倒也开心安稳。润泽已经长大了一些,但妖灵与人类生长方式不一样,润泽现在还是幼童的模样。

    “娘亲,我捡了好多草药。”润泽背着小竹篓回到家里,把篓子里的草药往段青面前一倒,笑嘻嘻地等着夸奖。

    段青正在做饭,见他这副邀功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低头亲了亲他说道:“润儿怎么这么棒。”

    “嘿嘿。”润泽“吧唧”一口亲了一下段青,又提着篓子要出去捡蘑菇。段青在身后不放心地嘱咐道:“润儿,不要去太远的地方。”

    “知道啦,娘亲。”润泽蹦跳着去附近的林子里,跟往常一样采了半篓子蘑菇要往回走时,隐约听见有断断续续的鸟叫声。

    润泽胆大,顺着鸟叫声找了过去,果然看见一只中了箭的云雀倒在一堆枯草上泣声哀叫。

    润泽“哎呦”一声,走过去捧起受伤的小云雀,十分心疼地说道:“是不是很疼?我带你回家吧,我娘亲会治病,可厉害了。”

    润泽小心翼翼地捧着云雀往回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大声喊起来:“娘亲!娘亲!”

    段青听他这么着急,还以为他哪里受伤了,连忙搁下手里的活出去查看,着急的差点绊了一跤。

    “润儿,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娘亲,你看,是它受伤了。”润泽把云雀举起来好让段青看清楚。

    段青稍微松了一口气,她接过那只小云雀仔细查看了一番,而后抬头安慰一脸紧张的润泽:“别怕润儿,娘亲会救它。”

    中箭的位置在翅膀上,幸好没有伤到要害,段青很快就给云雀处理好伤口。

    “娘亲好厉害!”润泽抱着段青的腿撒了一会儿娇,又趴在床前观察那只小云雀,好奇道,“娘亲,它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啊?”

    “因为你救了它啊。”段青笑了一下,“它要记住救命恩人长什么样子,以后好来报答你啊。”

    润泽眼睛倏然放光,开心地问道:“真的吗?它会记得我吗?”润泽挠了挠头,又皱着一张小脸说道,“可是明明是娘亲你救的它啊。”

    段青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脸,笑道:“不管是娘亲救的还是你救的,它都会记住我们的。润儿,你只顾着云雀了,肚子不饿吗?”

    润泽这才感觉到自己确实有些饿了,他洗了手在桌前乖乖坐好,等着段青端上吃的。

    这十年来,只要是吃饭的时候,润泽每次都乖乖的等着,然后饭菜一上来他就大口大口地吃下去。

    那些饭菜并不好吃,很多时候都是些素菜,而且味道也有些苦,可润泽还是吃得很香,他一直记得十年前段青一双手好多水泡,端着一碗粥满眼希冀地看着他。

    那碗粥并不好吃,可他吃完后段青会开心,他想让他的娘亲一直开心。

    段青端上饭菜,还是常吃的青菜和果子,润泽吃得很开心,她在旁边看着也很开心。

    润泽吃完一抹嘴,一溜烟去里屋查看云雀怎么样了。段青正在收拾残羹,听见润泽叫了一声便赶紧放下盘子去到里屋,润泽见了她一瘪嘴,哭唧唧地说道:“娘亲,云雀不见了。”

    段青蹲在他面前,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耐心地哄道:“它伤好了就飞回家了,它的家里也有娘亲在等它。”

    润泽还是不开心,段青便想着法子转移他的注意力:“这样吧,过几日是你的生辰,你不是一直想去山下看看吗?那我们就去集市上逛逛,好不好?”

    润泽果然不再想云雀的事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集市上的好吃的、好玩的,光想着就要流口水了。

    这十年来他去集市上的次数寥寥几次,而且每次都是很快回山上了,润泽不明白娘亲为什么这样,可他也从来没问过,就像他一直很好奇他的爹爹是谁,可是娘亲不说,他也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