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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往事·上

    段青听后,心情很是复杂,她知道沧云老母是喜欢她才想让自己的儿子娶她做沧魔宫的王后,可是她不想嫁给完全陌生的沧澜,她的心里除了黎渊便再也没有旁人了。

    想到黎渊,段青突然一愣,她忘了,黎渊已经不需要她了。

    她在地宫那么苦苦哀求,黎渊都不肯带她走,甚至连一句话、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她。

    段青双手发颤,不再排斥嫁给沧澜,她顺从地向沧云老母道谢,而后跟随沧澜回了寝殿。

    沧澜屏退仆从,只剩他二人,这才开口道:“我是听母亲的话才娶你的。”

    段青点点头:“我知道。”

    “这沧魔宫的王后你安心当着,只是我的妻子不会是你,所以我希望你能安分一些,明白吗?”

    段青一怔,茫然地看着沧澜。沧澜叹息,坐下与她说明一切。

    原来沧澜有一个恩爱的妻子,只是那妻子是个凡人,人妖殊途,沧云老母自然不同意儿子将一个凡间女子带到沧魔宫,更别说是坐上王后的位置了。

    沧澜倔强,甚至想自毁道行来逼迫沧云老母同意他娶那凡间女子,最后母子说定,那凡人可以来沧魔宫,只是不能做王后。

    于是沧澜将人带回沧魔宫做了妃妾,而且也听从母亲的话娶了段青做王后。

    说罢,沧澜一挥手,门外立时有人叩门。

    段青扭头瞧去,一个娇俏美艳的女子从门外进来,而后走到沧澜面前,与他执手而笑。段青明白,这就是沧澜不惜自毁道行来守护的妻子,果真情深,让她情不自禁有些羡慕。

    那女子瞥见段青,想要上前来行礼,沧澜忙拦住她,低声道:“娇娇,不需要。”

    段青也慌忙说道:“你们放心,我不会胡乱说什么的,而且也不会招惹是非的,你们不用管我。”

    沧澜对这个王后很是满意,听话、懂事、法力也低微,完全不会妨碍他。

    段青自己也明白,自己是个很好的挡箭牌。之后的日子里,她在沧魔宫住的倒也舒适,她听话安分,沧澜自然不会苛待她。

    那个叫娇娇的凡间女子生性娇蛮,一开始对段青并不友好,哪怕沧澜对她说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娇娇也耷拉着脸,跟沧澜使小性子。段青从不计较,在几百岁的她眼里,娇娇只是一个小孩子,而且她也知道娇娇生性不坏,只是在这陌生的地界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会不停地向沧澜索取关心。

    其实说起来,段青是羡慕娇娇的,羡慕她有一份至诚的爱。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两个月便过去了。

    在沧魔宫的这些时日里,段青是一贯的好脾气,娇娇也逐渐发现两人竟然有许多的共同的话题,就这样,两人竟也成为了好朋友。

    一日里,段青醒来发觉身上有异,搭脉一断,发现自己竟然有了身孕。

    她不曾与沧澜有过夫妻之实,这孩子自然是黎渊的,她哀叹一声,用绷带将小腹缠了起来。

    做完这些,她坐在窗前发呆,这时娇娇来找她,给她带来了许多话本。

    段青爱看这些,每次都听娇娇讲得有滋有味,自己看得也起劲。话本里不管是妖精、还是凡人的爱情故事都很美好,让她神往不已。

    段青也常幻想,她和黎渊会不会也能拥有这样美好的爱情?

    她知道这是自欺欺人,可她忍不住。

    又是一个月过去,风不过山竟然下雪了,不仅如此,这里的寒冷季节还特别漫长。

    自幼生长在温暖如春的万灵山的段青没有经历过这种寒冷,一时有些承受不住,成日里只缩在被窝中才能稍微暖和一些。

    她闭上眼,只手搭在肚子上,灵力由掌心输入到腹中孩儿里。感受到孩子的那一刻,她嘴角含着一抹满足的笑意,满心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到来。

    蓦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突然出现在她的宫殿内,还未等她看清,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她的眼前便又明亮了起来。

    段青一愣神,扭头看向把自己从沧魔宫掳走的人,果然是黎渊。黎渊俊眉不展,似乎在隐忍着怒气。

    段青顿时心慌不已,低下头不敢看他。

    他在生气吗?

    “云姝,云姝需要你的帮忙。”

    段青愕然,抬头看着黎渊,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黎渊蹙眉,握紧她的手腕:“你还记得一百年前吗?”

    段青点点头,她当然记得,那么惨烈的祸事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一百多年前,当时还是灵蛇的黎渊与云仙宫大公主云姝私定终身,两人瞒着所有人偷偷来往,感情很是深厚。

    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两人的事情还是被云姝的母亲文穆发现了。文穆乃是树灵女王,天性高傲,又自诩灵类,所以瞧不上黎渊这种妖物,哪怕黎渊是昆仑神界可以化龙飞升为仙的灵蛇,也照样入不了她的法眼。

    文穆大怒,深以为耻,不仅阻止二人继续往来,更将云姝困在云仙宫的幽溪涧,让她饱受黑水侵蚀身体的惩罚。

    黎渊见爱人受苦,心疼不已,不顾一切闯进幽溪涧将云姝带走。

    可就在两人逃跑的时候,不小心被刚刚化形为人的段青碰到。段青还是小树苗的时候就已经爱慕黎渊了,只是黎渊是姐姐的夫君,而姐姐又在她修炼时耐心照顾她,所以看到两人要逃离云仙宫的时候,段青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暗中帮了他们一把。

    段青本以为这件事没有人知晓,浑然不觉暗地里黛媱一双媚眼早已看穿一切。

    黛媱嫉妒云姝不是一日两日了,眼下云姝犯下了如此大错,再加上私逃云仙宫这一罪名——这下终于让黛媱寻得了机会。

    黛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文穆,果然文穆暴怒,立刻派人将段青关押在地宫内审讯。段青哪里经得起这些,她只是一个刚化形不久的树灵,法力低微不说,还特别怕疼、怕黑。

    可文穆为了问出云姝的下落,对段青软硬皆施。

    哄骗、诱诈、威胁……甚至知道段青怕疼后还用上了惩罚的手段。

    段青哪里经过这些,在地宫疼得直哭,到了最后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只有身体不自控地抖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母亲会这么对她。

    她在地宫被关了好久,久到她承受不住,哆嗦着将云姝的藏身之处说了出来。

    她终于被放了出来,被带到后山的清泉休养。几日后,她隔着一个山头看到云仙宫似乎有异动,她担心黎渊和云姝的安危,于是不顾身旁侍灵的阻拦,急切地回到了云仙宫。

    刚踏入云仙宫,入目的狼藉让段青几乎站不住,烈火焚烧后的残垣、还未干涸的血迹、血肉模糊的尸首……

    就在此时,一股滔天的妖气迅疾地逼向段青,段青根本来不及眨眼,就被浴血的黎渊掐住脖子。

    “你为什么出卖我们!”

    杀红了眼的黎渊狠狠地瞪着喘不上气来的段青,手中愈发用力。

    段青死死地抓着掐住自己的大手,费劲力气才挤出一句:“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们……”

    黎渊才不会听她说什么,一股黑雾牢牢包裹住段青,想要将她吞噬。

    “不,不,你不能杀了我……黎渊求你了……”

    段青哭着求饶,她怕疼,她不想死。

    就在这时,云仙宫的神巫出手阻止了黎渊。段青得以活下来,狼狈地逃向神巫,躲在她身后。

    黎渊双目赤红,凝结出万千黑雾利剑向神巫掷去,神巫匆忙施法做了个结界来抵挡,可黎渊法力高强根本就不是她能与之对抗的。

    不出几招,神巫便败下阵来。

    “阿姐!”段青想要扶起神巫,却被一把推开。

    神巫伤得不轻,她捂着伤处,嫌恶地瞪着段青:“滚,我族中怎么有你这么败类,不仅与妖魔有所交情,甚至出卖云姝造成今日云仙宫被血洗的局面,你真是祸害!”

    段青泪流不止,她想解释,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把云姝还给我。”黎渊一步步逼近他们,身上的黑雾团团围住她们,“把云姝还给我!”

    神巫凄厉地大笑:“她死了,她死了!凡是有违树灵族规者,云仙宫不会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