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俊坐了一会儿就下山了,司徒幕荷也回狐狸洞里去了,她在万灵山认识了一堆红狐狸,因着都是同类,相处得倒也不错。
竹屋一安静下来,段青又忍不住去想黎渊,可她又不敢去看他。
黎渊讨厌她她是知道的,如果不是为了需要吸取树灵的治愈灵气,段青猜测黎渊当初不会救她。
只是她已经爱慕黎渊快三百年了,这份喜欢从她还是不会化形的小树的时候就存在了,一直到现在,爱意非但一分未减,还日渐深重。
段青趴在床上想着黎渊,不知不觉有些犯困,正昏昏欲睡之际,一股熟悉的侵略气息以可怖的速度逼近竹屋。
段青只是眨了下眼,黎渊便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段青结结巴巴地唤着黎渊的名字,不过一瞬,她便被黎渊按在身下,身上的衣物也被尽数去掉。
段青其实早已习惯黎渊的随心所欲,只是她昨天刚小产,树灵再怎么快速自愈,小腹终究还是有些不舒服,更何况是眼下这种过于剧烈的交合。
段青无力地攀着黎渊的双臂,下一秒却被眉头紧皱的黎渊反扣住双手按在头顶。段青受不住,断断续续地开口求饶,可黎渊非但置若罔闻,甚至现了妖相,一双墨绿色的竖瞳透着阴森寒气,额面、腰后的黑鳞若隐若现,对段青的索求更加无度。
段青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像条干涸的鱼儿一样只能张着嘴努力喘息。从黄昏到深夜、再从深夜到黎明,黎渊才散形而去。
段青浑身乏累,她躺了一会儿,哪怕眼睛都睁不开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去外头的小溪里清洗自己。
一出门,山里的鸟儿又在叽叽喳喳地嘲笑她,嫌她身上的蛇妖浊气污染了清溪。
段青红着眼眶,匆匆清洗过后回了竹屋,刚进门,便愣在门口慌了神。
她的两个姐姐沧玉和黛媱正在屋子里安然坐着,手中把玩着一条长满荆棘的青藤。
沧玉见段青回来,手一挥,青藤咻出,结结实实抽了段青一鞭子,将她甩到地上。段青哆嗦着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不停地叩头求饶:“好姐姐,饶了我吧,我已经被赶出云仙宫了,饶我一条命吧——”
沧玉啐了她一口,恨恨道:“下贱的东西,跟蛇妖厮混在一起,树灵一族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说着,沧玉手一挥又是一鞭子出去。
段青痛呼一声,想要躲却被黛媱用法力镇住动弹不得,她不停地求饶,可她的两个姐姐却充耳不闻。
青藤抽了她十数下,沧玉稍稍有所解气,才用青藤捆了她,厌烦地说道:“见到你这张脸就恶心,要不是母亲嘱咐了不让毁了你的容貌,我早就刮花你这张令人作呕的脸了。”
段青惊惧不已,瞪大眼睛道:“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母亲让你回云仙宫。”黛媱冷冷说道。
“不,我不回去!黎渊救我——”
黛媱与沧玉哪里会听段青说什么,直接带着她随风散形而去。
段青的呼唤如同微风一般,轻易消散于山间林中,谁也不曾在意。
段青被关在了云仙宫的地宫,任她如何呼唤求救都没人搭理她,时间一长,她也没了声音,落寞地抱住自己缩在角落里。
她不想回来,云仙宫没人喜欢她,连她的母亲和姐姐们也都视她如眼中钉、肉中刺。
她知道这次被带回来自己大概是凶多吉少,她很害怕,死死地盯着门口,只要有一点儿声响都能让她浑身颤栗。
昨夜黎渊的宣泄和青藤鞭留在身上的疼痛都抵不过内心的惊惧,段青双手用力扣着地面,唇色灰白不堪。
地宫阴冷潮湿,树灵是不能长时间在这种环境中待着的,时间一长,段青的意识也逐渐恍惚。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几天,总之,她头昏脑涨得厉害,已经没了时间这一观念。
她缩在角落里,浑身又冷又疼,身子倏地一软,整个人也摇摇欲坠地往前砸去。
只是一恍惚,她没有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而是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段青抬眼,下意识揪住黎渊的衣袖,苦苦哀求:“黎,带我离开这里——”
黎渊一声不吭,俯下身吻住她,卷着她的舌尖吮吸着。段青含泪,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她知道黎渊只要身上一疼,就会无法自控地杀生,然后来找她缓解疼痛。
眼下便是如此。
段青紧紧搂住他的脖颈,治愈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到黎渊体内,她要让黎渊知道自己对他有用,她不想被黎渊抛弃,她离不开他。
段青抬手搁在黎渊胸口,倏地一顿,落下泪来。
怪不得这次血腥气这么重,原来黎渊已经把内丹与魔道之气完全融合,且固本培元了。也就是说,他已经完全堕魔,以后再也不需要段青帮他度过那几天难捱的时日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段青眼泪夺眶而出,死死地揪住黎渊的衣裳,任凭黎渊对她如何粗暴,就是不肯松开手。
不知过了多久,黎渊起身要走,段青不顾身上狼狈,慌张地开口求他:“黎,你能不能带我走?”
哀求的话语还未散去,黎渊便已经消失在地宫中了。
段青委屈不已,所有的苦楚在这一刻一起涌上心头,让她除了无声落泪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哭累了她便麻木了,木讷地等着未知的命运。她早就知道的,不管是黎渊还是云仙宫的家人,他们都不在意她。这个世上,除了百年前被诛杀的云仙宫大公主云姝会对她好一些之外,就再也没有人能如此对她了。
门响,她惊恐地抬头看去,是两个侍灵进来,要服侍她沐浴梳妆。
不管段青如何询问她们,两个侍灵如同哑了一样,一概不回话,只手上忙活着。
段青噤声被摆布了一阵,一番工夫后,一身小殿下装扮的她被带到云仙宫大厅。看着大殿内的情形,段青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的母亲文穆高居正座,从她进来便面露嫌恶,而两旁的姐姐们也同样如此。
段青低下头,一声不吭等着母亲发话。
“女王陛下,小殿下果然貌美,多谢女王陛下成全。”
陌生的嗓音,奇怪的话语。段青疑惑地抬头看去,瞥见刚才说话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子,浓眉大眼,俊朗不凡。
段青轻轻一嗅,闻出了此人是熊精。
文穆颔首,冷漠道:“择日不如撞日。沧澜,不如今日你就带她回去吧。”
带谁回去?
段青茫然看着她的母亲,直到那个叫沧澜的熊精要带她走,她才回过神,不安地问道:“我要去哪里?”
沧澜一笑,道:“风不过山。”
容不得段青多问,也容不得她有任何的异议,沧澜就带着她回到了风不过山的沧魔宫内。直到她在沧魔宫见到一个熟悉的老者,那老者与她说明一切,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老者是沧澜的母亲,也是熊精,当年段青被放逐后在凡间住了一些时日,那几日里她曾无意间救过一个老妇,也就是沧澜的母亲。
只是那时候段青还不知道老妇是熊精,只当她是凡人细心照顾着,后来段青外出采药,遇上了修炼的道士,她法力低微,打不过那群道士,所幸命危之际被黎渊救下。
她被黎渊带到万灵山之后就一直挂念着老妇,后来寻了机会也去凡间找过,但一无所获。段青只好想着,也许老妇已经伤愈回到自己家中了。
段青看着面前的熊精,实在没想到原来当日的老妇竟然是沧魔宫王上的母亲沧云老母。
沧云老母那日去凡间误中了道士的束妖圈套,幸亏她法力高强逃脱了出来,只是还是有些被伤到了。
其实她法力高,只需要休养些时日就会好起来,结果段青这个傻树精把她当凡人老妇救下,且细心照顾着。
沧云老母活了几千岁了,这种温情对她来说本是微不足道的,可不知为何,她却很是欣慰。
后来段青采药未归,已经伤好的沧云老母回到沧魔宫,派人四处寻找,可遍寻不得。后来沧云老母打听到段青竟然是云仙宫的小殿下,便极其罕见的踏入从未有过交集的云仙宫,想要替儿子求娶段青。
可树灵女王却告诉她,段青已死,无法成亲。
本来沧云老母已经死心,可谁知前些时日,一个逍遥客路过沧魔宫,且在无意间透露出段青还活着。沧云老母大喜,派沧澜去云仙宫求娶段青,这才有了今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