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韬见到一个穿着普通棉衣的老太太坐在桌子边上,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上插着一银簪子。她笑着打招呼:“两位公子……这是白公子吧?快请坐下聊。”
两张桌子拼凑在一起,双方的距离不会太近,又能拿着稿子商讨。
这就是以前的侯府二品老夫人?怎么看就跟街上的老太太一样啊?她居然认得白慕,对了,白慕之前来过,也许那个时候就认识了。
“榆关先生是这位公子吧!”吕莹芳来到这个世界后,记性就特别好。加上白慕人帅字靓,她记得白慕的字迹。
和白慕坐在一起的那个青年矜持地点点头:“小生就是榆关先生。”
吕莹芳问道:“冒昧问一句,公子是幽州人吧?”
谢玉韬点点头。
“是这样的,如果公子是幽州人,对于幽州又很熟悉,我有意做一个专栏,专门介绍幽州。不知道您有没有长期供稿的打算?”吕莹芳笑眯眯的,见到对方的头上居然冒出了八个功德值。
——哇,不涉及生死,第一次见到那么高的功德值呢!这又是你的铁杆粉丝呢!
吕莹芳:内心狂喜。
——不过,他是谢家人喔!
吕莹芳:……那就从内部分化谢家吧!
——宿主好阴险……不不,是好聪明喔!
吕莹芳:请静音,多谢!
谢钰涛都觉得整个人在飘,他再次不觉得说道:“那蓝老太太让我定期写稿呢,以后我要登很多次稿子呢……”
白慕刚才书店不好多说,到了马车上,这才忍不住劝道:“明年开恩科,若是伯父知道您把心思花在写游记上……”
谢玉韬一个激灵,顿时想起执行家法的那根棍子……
白慕见他像是霜打的茄子,不忍道:“我看那月刊既然是一个月出一期,你不如这几日赶紧多写几篇,然后我帮你润色一番,就全部投稿过去。不过那之后,你不得再去想任何和游记有关的内容,也不能再去写稿子。”
谢玉韬一听,这个办法好啊!他拍拍白慕的肩膀:“之昌,你说的这个方法甚好!”
白慕摇摇头:“你不要顾此失彼,科举才是大事。五日内,你写好五篇于我修改。五日后,不得再去想这事。要专心写策论了!”
谢玉韬狂点头。
马车在街上缓慢地前行,旁边突然吵杂起来。
“是格物书坊……”
“真的是蓝家偷的吗?”
“快去看看……”
谢玉韬和白慕面面相觑,过了一会,谢玉韬朝外面的岩墨喊道:“岩墨,调头回书坊。”
谢玉韬还白慕刚下马车,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嚎叫“蓝家偷了我们家的图纸,还故意登上来,断我们家的生路啊!”
书坊门前早就围满了人,谢玉韬和白慕挤进去一看,一个老婆婆拿着一张纸张,不用细看就知道是织布机的图纸。
“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家老头子啊!”老妇人边哭边喊,“我要报官,报官。”
“我觉得蓝家不会这么做。”一个百姓小声嘀咕道。
“这些工匠不是蓝家来的第二天就去干活了吗?那个时候蓝家怎么去偷人家的图纸啊?”
“就是啊,蓝家让大家提供那么多方子,还缺一个织布机的图纸吗?你看那农具的图纸不也告诉大家了吗?”
“说不定是有人偷来卖给蓝家的呢?”
“这也有可能。”
这时,吕莹芳出现了,她花了好不容易攒下的功德值,得知剧情后,也不客气地说道:“前天巳时,你们村的二赖子找了你的儿子,说了只要诬告蓝家偷了图纸就给你们五十两银子。”
那妇人一听,吓得要死,连忙否认:“不,就是你们偷了我们的图纸,断了我们一家的生计。”
“十三那日,有一辆马车进了你们村。这都是有机可查的。那辆马车是出自钱家,车上坐着的是钱家的二公子。”
吕莹芳一语惊人,众人喧哗。
躲在暗处的钱家下人快要吓死了,怎么蓝家都知道了?
吕莹芳继续说道:“钱家二房媳妇受人所托,让自己的亲生儿子跑了一趟你们村里。你家老爷子前些日子中风躺在床上,他是村里有名气的木匠,也做了很多的织布机,所以你们家最适合。”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钱家下人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了,“这关钱家什么事情,明天是你们偷了图纸,弄得他们家老头气急攻心才中风的。”
年初五的时候,第二期报刊才出来。他们需要找适合的人才能做这件事。而这家最适合,做木工的老头以前做过不少织布机,前些日子刚好中风,要说蓝家偷了织布机导致他中风的。而且老头子中风口不能言,手不能画,没有办法验证。
只要死咬着蓝家偷图纸,他们就百口莫辩了。
吕莹芳却不松口:“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只要捕快去查就行了。我不怕对簿公堂,我怕的是钱家二太太敢不敢上公堂?你确定要这个婆子报官?”
钱家下人自然是二房那一系,二太太上了公堂那还得了?这名声还要不要啦?对方那么笃定,是不就是知道什么了?下人赶紧说道:“不要报官,不要报官。”
众人哗的一声,这也太明显了吧!
跪在地上的老婆子拿着图纸不知所措,那下人只好说道:“你是不是认错了?”
那婆子好歹是个聪明人,见状只好说:“呃呃,我认错了。”
旁边的百姓却不依了,叫嚷着:“哪里弄错了,你手上的图纸就是织布机的。”
吕莹芳朝着钱家下人说道:“报官吧!”
“你……你不是不报官了吗?”那下人着急了。
吕莹芳沉声道:“以后大家都有样学样,个个都拿着我蓝家的图纸来闹一下,我们岂不是委屈死了。”她是真的委屈,好不容易攒的功德值又得用来购买剧情。
官府的人正在附近巡逻,自然很快就到了。那老婆子很快就被捆起来送走了,一直叫喊:“是我看错啦,看错啦!”
没有攀扯别人,也算是个聪明的老太婆。不过吕莹芳却要杀鸡儆猴,不可能放过她的。
吕莹芳突然将视线移向谢玉韬,久久地看着他,最终她没有再说话,转身进去了。
谢玉韬在听到蓝老太太提到钱家二太太的时候,心中就升起了一股不妙之感。
直到蓝老太太的眼睛盯着他的那一刻,他心中真的慌了!
钱家二太太,是他隔房的庶出堂姐啊!
蓝老太太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为何独独盯着他看?难不成真的是堂姐所为?堂姐又为何要这样做呢?
谢玉韬突然想起父亲提起蓝家的不喜,母亲隐隐提过,蓝家支持寒门子弟,这样日后会分走了谢家的资源。
莫非是谢家要出手对付蓝家?
谢玉韬本来雀跃的心情瞬间荡至谷底,他踉跄地走向马车,差点就上不了马车。
白慕也惊讶为何蓝老太太最后会盯着谢玉韬,如今看谢玉韬这模样,隐隐猜出了什么。
不过他很聪明地没有开口询问。
钱家二少爷钱志刚刚从青楼回来,刚进门,就被家丁们围起来捆住。
“你们做什么?反了你们?”钱志叫道。
老管家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跟前:“二少爷,老太爷等您很久了。”
钱志被家丁们架到了祠堂。
“母亲!”钱志发现自己的母亲跪在地上,头发凌乱正在抽泣。
“志儿……”钱谢氏由惊讶变成愤怒,“父亲,志儿可是钱家的嫡孙啊,您不能听了蓝家人的话,就冤枉了志儿啊!”
“住口!”钱家家主钱樊厉声喝道,“我已经问过车夫了,也问了他的小厮,他的确干了这事!你还想抵赖?”
钱志有些懵了:“祖父,您在说什么?”
“你娘糊涂,你也糊涂。”钱樊颤声道,“那蓝家正在起势,你们何苦得罪他们?谢家自己怎么不做?要你们做?”
钱谢氏哭着说道:“我这还不是为了志儿吗?我的嫡母答应让志儿入衙门,领一官半职的。”
钱樊后退一步,深恨自己的妻子为了攀上谢家,而娶了一个庶女回来。如今嫁进钱家,还唯谢家马首是瞻,好一些的资源都分不到。做恶事,就让出嫁的庶女来沾手。
“我的人已经在衙门打通了关系,只要那婆子不攀扯我,就没事了!”钱谢氏着急地说道。幸好她那下人认识衙门的人,那婆子刚进衙门的牢里,那下人就进去牢里将她警告了一番。
钱樊冷哼一声:“蓝家当众说出你,就是逼我们钱家管教你!”
钱志忍不住:“不就是一个蓝家吗?无权无势,祖父为何怕他们?母亲可是谢家人啊,蓝家还能怎么呀?”
钱樊望着不知好歹的钱志,这个孙子算是废了!
“罢了,二太太病重,要回祖宅养病。二少爷要孝顺母亲,也跟着去伺候了。”钱樊一语就定下了两个人的前途。
回祖宅?祖宅可是在沧州啊,那里离回纥最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