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风听屿有些恼了。
她把他当自己人,现在却被他像摁犯人一样摁倒在地,换谁谁不生气?
殷异不说话,残冷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从脸蛋到胸口,流转于全身上下。
他很小气,断不会允许自己在意的女孩染上别人的气息,碰一下也不可以!
少年文化程度不高,书本没有教过他,这叫占有欲。
风听屿被他晦暗的眼神刺得火大,扬起拳头简直想打爆他的狗头!
他这样看着她,仿佛下一秒就会强行撕开她衣裙,看看她裙下的身体是何等光景。
殷异看到她愤怒的拳头,回过神来,将华美过头的锦裳重盖在她身上,包得紧紧的。
他什么话也不说,又像是什么话都说了。
风听屿看着他一身伤痕,视线低落在他破碎的骨节,终究没下狠手。
他能来找她,已是仁至义尽。
她压下坏脾气,说正事:“我们走不出去,只要离开这座楼阁,无论走多远都会绕回来。所以关键点还是在这儿……”
风听屿说着,突然停顿下来。
少年满脸血污,在明暗交界线上看着委实骇人,恶鬼一般,仿佛立刻会将她啃食殆尽。
风听屿打了个冷噤,撩起裙摆去擦殷异脸上的血,问:“咋搞的?”
她语气算不上好,像是看到自己人被别人欺负得半死,气不打一处来。
殷异嗅到她身上淡雅的香味和那个男人的气息混在一起,垂眸静静然盯着她。
“你到底……”他问不出口。
这样的质疑,是对她的侮辱。她也许不在意,可他却很在意。
是真是假又如何?只要她没出事,只要她还好好活着,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风听屿对上他似愠怒似庆幸的眸光,不禁蹙眉。
她总觉得今晚的殷异很奇怪。但她说不上来到底哪儿奇怪。
心事重重的样子。
风听屿擦去少年脸上的血,干净说不上,至少没那么吓人。
她忽略掉心头情绪,继续说:“我绕过第一层到第八层,并没有发现异样。第九重楼应当是唯一的突破口,我们得趁夜潜入,否则天亮以后就难说了。”
殷异面无表情道:“这个地方只有黑夜,没有白昼。”
风听屿一愣。
方才那个劳什子的尊主说让她留一夜就放她走,这样看来,是打算囚禁她一辈子了?
还好她留了心眼子,不然就要被狐妖团杀穿了!
少女满脑子武侠剧场,打斗绞杀,愣是没想到半点与男女之事沾边的可能性。
殷异淡淡道:“我一个人去第九层,你留在下层等我,找到线索后我再去找你。”
九重楼有一个对她心怀不轨的男人,他才不会再给那个人可乘之机!
风听屿摇头,坚定拒绝:“不行,这发挥不了我的实力!”
“我可不是来当摆设的,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也可以顺便保护保护你。”她拍了拍少年肩膀。
殷异看着她轻快粲然的笑意,心中的猜疑与郁闷忽然散去。
原来,他在意的不是她裙下贞洁,而是怕她自己太过在意这件事情,会因此难过不忿。
殷异这样想着,并未心安,反而腾然升起一股强烈恼意。
他还是生气。
风听屿哪儿知道他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分配好任务,轻声问:“你弄清楚了吗?”
殷异愣愣盯着她,显然没注意到她说过什么。
风听屿冷下脸:“你再这样,咱各走各的好了!”
危机临头,她想了那么多,说了那么多,他却在这儿发呆,叫她怎么不生气?
“我姑且认为我们现在是队友。既然是队友,危急关头多的什么也别想!如果你不能把我当做自己人看待,就没必要与我为伍!”
殷异低头,乖乖接受训斥。
他伤得委实不轻,不合身的嫁衣被刮得破破烂烂,这样蹲在她面前,像条没人要的大狗狗。
风听屿知晓他这一身伤是为了救她受的,抿抿唇,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她耐心重复了一遍计划:“我去引开大妖怪,你趁机去九重楼最高处的屋子探查。你通空间之术,应当可以发现端倪。”
大妖怪指的自然是九重楼尊主,而那间顶高的屋子,则是之前关住风听屿的那间。
殷异下意识反驳:“我去引人,你去探查。”
绝不能让那个不要脸的男人再靠近她!
傻殷异,若是知道自己在骂未来的自己,指不定得气炸。
风听屿悠悠然说:“你都被他打成这样了,再去照样被打,还不如我去。”
她察觉到那只大妖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还算不错?总归不像是要残杀她的模样
这都不好好利用一番,她就别在道上混了。
殷异闻言,心头忽然盛满一片冷怒。俨然是不喜欢在她面前这样丢脸。
男人的胜负欲,无外如是。
“我去引开他。”殷异一步不退。
风听屿知晓殷异这个别扭种是头大倔驴,懒得跟他争。
“随你。”她说完,借助阴影谨慎地横过廊道,往九重楼楼顶掠去。
殷异撑着重伤,快速跟上她。
两人一前一后跃上最高层。晚风拂来,夜色撩人,热闹的街市灯火璀璨。
这是一座不夜城。
九重楼安安静静的,没有温雅如玉的身影,只有一股肉香。
风听屿嗅了嗅,闻到香辣蹄花的味道,眸色怪异。
香辣蹄花出现在这儿,当真是违和极了。
殷异也闻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古怪之色。
风听屿:“没想到那只狐狸精也是同道中人。”
殷异摇头:“他不是狐狸。”
这个世界是妖的主场。风听屿一个捉妖人留在这儿自然束手束脚。但对殷异来说,只会助长他的妖性,使他眼目更明,嗅觉更准。
风听屿下意识反问:“那他是什么?”
殷异说:“他是……”少年皱眉。
他方才感应过那个人身上的气息,细细想来,似鲛非鲛,周身妖气浑厚杀戮过重。
最重要的是,对方身上没有鲛元之息。
风听屿紧紧盯着他,复问道:“他是什么?”
殷异:“反正不是鲛。”
风听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