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禄接住风听屿将她放稳在地，随即飞身掠向形态在元身蛇头与貌美女子之间绰影变幻的郦姬。
风听屿瞳孔紧缩，忙不迭大喊：“大哥，危险！”
若是郦姬现在吃下一颗精壮男子的心脏，必定会稳住半蛇态，下一秒挣脱繁封符！
“风听屿，我可不是你大哥。”
模糊雪影中，传来男子低沉的嗓音。音量不大，正正好落入风听屿耳中。
风听屿不可置信地抬眸。
叫出她名字了？！
她顾不得去思考殷禄到底是谁，赶忙再抽出一张繁封符，找准郦姬分散不到注意力的角度，拼命往前跑。
繁封符难画更难成，饶是风听屿天赋异禀，画了一下午画到手软也就成了两张。
若是错失良机浪费最后一张符，她得憋屈死！
罡风阵阵，将一截枯枝化作利刃。少女衣袂荡荡，脸颊被割破渗出血滴。
风听屿走近了才瞧见，凌厉寒光飞闪，剑刃残影一道未散一道又起。
这手法……是喻自知没跑了。
就是那个，她为了快他一步拿下阴墟大妖，把自己造得昏迷不醒的杀鬼世家喻家的继承人。
风听屿顿了顿，默默收好繁封符，退回到安全地带。
以喻自知的强悍程度，郦姬不耐杀。
风听屿才不想浪费一张宝贝符箓。
她抓了把混尘的雪抹在头发和身上，下一刻变成乞儿一样的脏脏包。
嘭——
郦姬倒地，霎时化作一条正常大小的花斑蛇。
殷禄，不对，应该是喻自知捏住花蛇七寸，上面一个血洞冒出汩汩鲜血。
他走到风听屿面前，面无表情地把蛇递给她：“拿去。”
风听屿头顶一个大写的问号。送给她泡酒么？
“捉妖人，你的葫芦呢？”他冷声冷气，淡淡倨傲。
风听屿拍了拍裙子上的雪，说：“你瞧我现在像捉妖人么？”
喻自知看她一眼，合指捏死了挣扎着想卷住他手腕讨饶的郦姬。
下一刻冷声吐字：“脏。”
早知道她不要，他早把这条烂蛇踩死了。
暴乱停歇，就在这时侍卫团寻了过来：“少城主！您在哪儿？！”
喻自知一把横抱起她：“妹妹，我们回家。”
风听屿眼皮一跳。
这面瘫演就演嘛，居然还说一句不必要的台词。
“你受了重伤。”喻自知提醒道。
风听屿心领神会，赶忙虚弱地靠在他肩头，眉头拧起痛苦之色。
侍卫长看到两人，收好武器跑上前：“少城主怎么了？”
喻自知摇头，沉声道：“快死了。”
风听屿：“……”
脏兮兮的少女无奈，只好装作晕厥过去，脑袋软软后倒，仰面朝天。
侍卫长大惊失色，险些直接上手查看她身上的重伤：“大公子，少城主当真快死了？”
喻自知木着脸说：“没错。”
侍卫长着急：“大公子还是快些送少城主去医治吧！”
风听屿险些破功。
风听屿被喻自知带回房里，关上门，她立刻从他怀里蹦下来，弹涂鱼似的，灵活得很。
“你怎么在这儿？”两人同时问，声音叠在一起。
“你说。”异口同声。
“我……”又是异口同声。
“你先……”还是异口同声。
风听屿烦死了：“你有完没完？”他总这样，从小。
喻自知：“是你要跟我抢。”
“我什么时候跟你抢了？”风听屿情绪不好。
“从小。”喻自知说罢，不管她，自顾自倒了杯热茶喝。
风听屿闭闭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好吧，她年少时确然争强好胜，喜欢事事争着抢着先他一步。
风听屿找来金疮药抹在脸上的伤口，随后坐到喻自知对面。
“你魂魄附在殷禄身上了？”她不确定问。
喻自知摇头：“我通过穹镜借殷禄之体视物。”
穹镜是喻家至宝，开镜前需与载体人达成交易，开镜后，控镜人可以通过控制载体人，借助其眼看到周遭环境。
简单来说，殷禄神魂俱在，不开镜是殷禄，开镜就是喻自知。
这种方式有助于杀鬼人透过封闭空间内部人员的眼睛进行探查。
“所以说，这个世界果然是累仿造的空间。”风听屿严肃下眉眼。
喻自知点头：“我在真无妄城里，而你，在累构建的假无妄城里。”
他又道：“真无妄城的城主府很诡异，一道门既是前门，也是后门。”
穿过一道门，一座豪华府邸恍若凭空消失。
“那我身边的人，都是累复刻的傀儡吗？”风听屿无法通灵开目，看不出来。
喻自知眸色沉凝，摇头：“不，你身边的人，绝大部分都是真人。”
“相反，我所在的真无妄城多数为傀儡。”
喻自知从未见过如此诡谲的妖，竟然能在波涛汹涌的血浪之上营造平静海面。
若不是他游历到无妄城，无意间发现世家公子小姐真身全是人偶，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世上会有如此厉害的妖。
只怕，累一直在榨取包括风听屿在内所有活人的精气或怨气。
风听屿沉思半晌，猜测道：“累以城主府做媒介，一道门进，再出就是假无妄城。”
喻自知：“他划空间大换血的时候是这样，但他不欲这般时，城主府就像我刚说的那样，只是摆设。”
风听屿觉得不可思议。
前世她提着大刀游历到无妄城时，整座城都是妖，凶戮不假，却不会怪谲至此。
“所以，只有等累再次大换血，我们才能把假无妄城里的活人全部送回去。”
“没错。”
风听屿搞明白这一点，抿了一口茶，下一刻听见喻自知问：“那你呢？”
他是借助殷禄的眼目观察假无妄城里的一切，那她呢？
风听屿：“我一直昏迷不醒嘛，魂魄莫名其妙地飘了出来，附进殷姒身体里了。”
喻自知嗯了声，随即冷淡道：“活该。”
他可记得她先一步砍烂阴墟大妖时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
风听屿叹气。
其实呀，她经历了好多事呢。不开心，不提也罢。
喻自知盯着她：“我原以为你是傀儡。”
风听屿不解，下一刻听到他说：“真无妄城里的殷姒，已经下葬了。”
风听屿瞪大眼。
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