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李昭带上侧妃邓永清前往长沙。
本来该带的人是王妃朱莹,但凑巧朱莹偶感风寒,不便远行。
一行人登船进入瞿塘峡,顺江而下。
两岸群山连绵,云雾缭绕,水波荡漾,仿佛置身于一幅如诗如画的山水长卷中。
李昭负手而立,望着周围美景,心情颇为愉悦。
邓永清安静的站在李昭后面,其一身白色长裙,裙摆上没有一丝瑕疵,宛如初雪一般纯净,令她的气质显得清雅脱俗。
船队经过夷陵后,江面逐渐变宽,水势也不再急湍。
李昭走入船舱,招呼邓永清一起吃些东西。
“不瞒大王,妾身自幼在南中长大,从未离开过蜀地;今有幸见到三峡的壮阔,还要多谢大王。”邓永清微笑道。
“夫妻之间,此等小事,何须客气。”
李昭没注意到,自己话语中犯了个错误;邓永清非正妻,不能使用“夫妻”二字。
邓永清嫣然一笑,假装没听出来。
几日后,船队自岳阳进入洞庭湖,一众人在汩罗附近上岸。
在长沙城十里外,昭武军众将领早已等待多时。
长沙之战尚未终结,以防万一,石艾并不在此处;他还在长沙城下,指挥士卒继续围城。
远远看到李昭车驾,众将领连忙过去行礼。
李昭走下马车,春风满面,“诸位久等了。”
“大王不辞辛劳,从成都千里遥遥赶赴此地,乃我等荣幸。”沈宁恭敬道。
李昭微笑道:“沙场凶险,百战艰难;论辛苦,本王远比不上诸位。”
陈禄兴奋道:“为大王效力,乃是末将应该做的。”
他在黑虎岭时,本是一普通兵卒;靠着一身厮杀的好本领,获得李昭赏识,并逐渐提拔;如今家中已有良田千亩,小妾十几个。
昭武军中和他类似经历的人,不在少数。
正因为他们的忠心耿耿,再加上那份所有人必答的“政治测试题”,李昭从不担心失去对军权的控制。
“路途劳累,大王可先歇一歇。”沈宁道。
“不急。”
李昭进营地后,由沈宁带路,直奔伤兵营。
邓永清也没有休息,紧紧跟在李昭后面。
见大帐中,处处是受伤的士卒,李昭面目肃然。
走到一名断腿的士兵面前,李昭温声道:“你是为了秦国才遭此重伤,本王不会忘记,日后家中之事你尽可放心。”
“在下多谢大王。”士兵甚是感动,泣不成声。
李昭又当着众伤兵的面,要求沈宁再多找些大夫;无论多么珍贵的药材,秦王府都会尽力采购。
邓永清毫无架子,在大夫给士卒看病时,有时也会主动帮忙;她心思聪慧,自然清楚李昭是什么打算。
然而,她依然低估了李昭。
本以为做做样子就行了,李昭竟然在伤兵营里待了一个下午,连午饭都没吃。
这下子,从普通士卒到中高层将领,皆面色动容。
直到傍晚,邓永清觉得差不多了,劝李昭去休息下。
“将士们为了秦国大业,抛头颅洒热血,本王这点劳累又算得了什么?”李昭感叹道。
邓永清心中无语,这还上瘾了。
给一旁的沈宁使了个眼色,沈宁会意。
“大王虽爱兵如子,但也要保重身体;大王若累着了,又如何率领将士们攻灭暴齐,拯救天下百姓于水火中。”沈宁拱手道。
经众将领劝说,李昭在“万般无奈下”,这才离开了伤兵营。
沈宁已备好美酒佳肴,李昭饱腹后,与众人商谈起长沙战事。
“末将估计,若再无粮草、援兵,城内顶多再坚持半月。”沈宁沉声道。
“柳知捷坚决不降吗?”李昭问道。
“此人每天站在城头上,当众把劝降信撕得粉碎,毫无降意。”
“对城内的数万齐军,以利诱之,可有试过?”
沈宁摇了摇头,“末将有试过,但不知柳知捷用的什么方法,城内从未发生过乱事。”
“既然如此,那就先消灭掉齐国援兵。”
“大王放心,末将已给韦睿增兵,其麾下步骑超三万余人,足以挡住来援的齐军。”
李昭点了点头,他对韦睿比较放心。
在长沙决战前,韦睿屡战屡胜,击杀或俘虏齐军近五万人,期间数次以少胜多,表现异常的出色。
“等柳知捷念想破灭,本王看他还能怎样。”李昭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杨智率昭武军一路势如破竹,连破数城,很快兵临抚州城下。
抚州守将程鸿文,早已得知昭武军袭来;将周边各城兵力收拢进抚州城,勉强凑够三千士卒。
鉴于兵力悬殊过大,程鸿文只能紧闭城门,并迅速派人去南昌求援。
杨智没有立刻攻城,而是在抚州城外布置伏兵。
相比抚州,他更想要南昌。
南昌城守将谨慎起见,不仅没有派兵增援,反而劝程鸿文主动放弃抚州,将全部兵力带来南昌。
杨智足足等了三天,终于确定南昌城不会来援,旋即下令强攻抚州城。
昭武军连日猛攻,城内齐军伤亡骤增,程鸿文坚持不住,派人出城和杨智谈判,希望昭武军入城后不要杀戮百姓。
杨智想都没想,爽快的同意了。
昭武军入城后,对普通百姓秋毫无犯;但军中需要补充粮草,不可能放过当地豪强。
这也是每次破城后的常规操作。
“你可知南昌城内有多少兵力?”杨智问道。
“在下估计两万余人。”程鸿文道。
“守将叫什么,为人如何?”
“此人叫‘周庭’,是当今中书令周召鹏的族人,为人虽谨慎;但在下觉得,若长沙城失守,昭武军大举东进,周庭不一定会死战。”
杨智笑了笑,他大概知道周庭是什么样的人。
稍作休整后,昭武军继续北上。
距南昌还有三十里时,斥候传来一则消息:有七、八万齐军,出现在南昌城外。
李昭等人怎么也没想到,本来该韦睿打得仗,却被杨智提前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