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重逢的三人,毫无相聚的喜悦。
只因他们即将面对一个极不愿面对的敌人。
一日,月光昏暗,仿若被一层阴霾所笼罩。
谢玄清在寝室中找到刘慕虚,后者正于榻上闭目养神,似在沉思着什么。
谢玄清本欲折返,以免打扰,刘慕虚却突然开口了:“来都来了,说吧。”
谢玄清便立即开门见山:“刘兄,你可知白若渊究竟是何时被夺舍的?”
刘慕虚猛一睁眼,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具体时间,我并不知晓。但我记得,大约三个月前,白师兄的行为开始有些反常。”
谢玄清注意到刘慕虚依旧称呼白若渊为师兄,不免觉得自己的称呼太过唐突。
谢玄清料想也无妨,便追问道:“反常?是何种反常?”
刘慕虚回忆起那段日子,眼中闪过一丝忧色,缓缓说道:“以往白师兄待人和善,尤其对众师弟总是温言相向。但三个月前,他变得异常严厉,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疯癫。”
“疯癫?”谢玄清满心疑惑。
“是的。以往我们师兄弟之间的切磋,都是点到为止。但白师兄却突然要求每次比试都必须见血,他说只有这样,才能见真章。”
刘慕虚的语气虽平和,可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压得人心头沉甸甸的。
谢玄清听得心惊肉跳:“这……这太不合常理了。”
刘慕虚点点头,继续说道:“还有更离谱的。有一次,他让宗门中身材最为魁梧的张栋槐和身形瘦弱的涂临川比试。他让张栋槐使用仙灵阶的功法啸龙奔雷手,却只让涂临川使用仙魄阶的功法游龙散手。”
“这怎么可能?这分明是不公平的比试!”谢玄清不禁惊呼。
“是啊,当时我们也都这么说。但白师兄却执意如此,说是唯有如此,才能试出涂临川的潜力。可想而知,在比赛中,涂临川一直被张栋槐压着打,好几次都被打得气血翻涌。我们大声呼喊要终止比试,但白师兄却置若罔闻。”
刘慕虚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愤怒,仿佛那一幕幕场景仍在眼前重现。
谢玄清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这属实太过分了!”
刘慕虚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回忆:“最后,涂临川被打得奄奄一息,张栋槐也哭着说不能再打了。这时,白师弟才让他停下。但接下来的事情,堪称荒唐。”
“什么?”谢玄清的声音都变了调,紧张地盯着刘慕虚。
“张栋槐抱着涂临川要往医馆跑,白师兄却叫住他,说因为他给涂临川求情,所以要罚他从山脚一路蛙跳上山。”刘慕虚的声音里蕴含着无尽的怒意和深深的无奈。
谢玄清仿佛被雷击中一般,呆立当场:“这……这怎么可能?白若……师兄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尚算轻的。”刘慕虚的声音像极了卖关子的奸商,欲言又止。
……
……
陆星尘听到此处,满脸嫌弃:“还尚算轻的?这人怎么就不一口气说完?“
谢玄清手指徒弟,声音激动:“对对对!我当时也是这样说他的!”
……
……
“还尚算轻的?你说你这人,怎么就不一口气说完?”
谢玄清看着外号“白头翁”的刘慕虚,突然觉得这小子说话太过磨叽,心中不免有些急躁。
刘慕虚白了一眼对方,接着讲道:“某日,众师兄弟正在练习御剑飞行。几个新人初得御剑之术,本欲飞个几里,稍作尝试便罢。谁知白若渊忽地提议何不来个有趣的比试?”
“众人都好奇是什么有趣的笔试,白若渊便接着说,以五十里为限,新人先飞十里,老人们随后追赶。若老人们未能追上,便给没超过且最远的新人输上一个月得儿魂气;若新人被超,则输给超过他最远的老手一个月的魂气。”
……
……
那日,昆仑山间。
云雾缭绕,山峰隐现。
众人听说只要参与比试,就能白白得到魂气,皆是跃跃欲试。
怎料,白若渊竟也加入其中,将众人一一超越。
待比试结束,他向众人索要魂气。
众人嚷嚷着说他不厚道,明明是个评判,却又参与比试,岂有此等道理。
白若渊闻言,突然唤出叩问剑,一招扶摇化形过后,大气重力压得众人抬不起头。他
冷声说:“我又没说我不参加,你们技不如人,怨不得我。既然参与了比试,就要遵守规则。我是大师兄,你们于我而言,皆是新人,所以都得给我输送一个月的魂气。”
众人敢怒不敢言,只能乖乖将魂气输送给白若渊。
待比试结束,众人纷纷找到刚出关的师父东方睿,哭诉白若渊的种种无理行为。
东方睿听后,立时将白若渊召至跟前。
他一见白若渊,便觉其气质大变。
原先白若渊身上的气场如和煦春风,如今却冷冽渗人。
东方睿冷面问询:“师弟们哭诉之事,是否属实?”
白若渊瞥了眼那些脸上还挂着泪珠的师弟们,不屑地说:“大抵如此。不过,我这么做,是看他们入门已久,修为却迟迟不见长进,想以此激励他们罢了。”
东方睿皱眉道:“比试之时要求严厉尚可理解,但利用修为骗取魂气,却是何意?”
白若渊冷笑道:“哪里骗取了?他们技不如人,既参与了比试,便该遵守规则。何况他们的些微魂气,我根本看不上。”
东方睿闻言,努力压制着情绪道:“你知为师乃是镇魔司的首席仙长。虽居高位,却也不敢苛待于人,更不能投机取巧。此次闭关用时颇久,为师先谢过你这两年来的宗门帷幄之功,且我本打算闭关后举荐你接任首席仙长之位,但如今你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为师失望。”
话音刚落,白若渊便冷笑道:“谢谢师父抬举,但我不甚稀罕。”
东方睿一听,暴怒而起,单手一挥,大气重力将白若渊狠狠拍在墙上,其脸皮都被吹得皱如波浪。
他狠狠道:“既然你看不上仙长之位,那宗主之位自也更看不上。好,念在你我师徒情分上,我便罚你去后山戒律堂面壁三年!”
说罢,他又一挥手,打开一个金色流光的传送门。
一根透明的绣花针缓缓从门中飞出,随后传送门关闭。
东方睿手指一弹,绣花针飞入另一个传送门中,对白若渊道:“这三年,你的叩问,我先替你管着。”
白若渊皱如波浪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谢谢师父恩典。”
……
……
刘慕虚讲到此处,突然止住了话语,探头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谢玄清急切地问道:“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刘慕虚在屋内不停地翻找着,突然猛地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谢玄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两眼直冒光:“什么就想起来了?”
刘慕虚回答道:“我的茶壶在后山的凉亭里。”
谢玄清差点忍不住骂出声来,强行忍住后说道:“你先把话说完再去找啊!后来白若渊到底怎么样了?”
刘慕虚注视着谢玄清的双眼,缓缓说道:“白若渊跑了,连同叩问剑一起消失了。”
谢玄清注意到刘慕虚对白若渊的称呼已经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