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功场中。
谢玄清手一扬,地上便生出两把靠背椅。
老爷子示意陆星尘坐下:“要说这白若渊的话,我想想从那里说起。”
陆星尘缓缓坐下,目光停留在师父忽然变得清澈如水的双眸间。
谢玄清突然轻拍大腿,面露喜色:“好!就从那年的玄虚仙汇说起!”
陆星尘轻声重复着:“玄虚仙汇?”
谢玄清的眼神渐渐飘向远方。
……
……
万山之祖昆仑山,现今已沦为游人如织之地,景点众多,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其间,寻不得半分宁静。
然百年之前,此景大不相同。
那时的昆仑山,静谧如诗,仿若遗世独立的仙境。
山间古木耸云,枝叶交错如翠盖,溪流清澈潺潺,水波荡漾,乐声清脆,偶有鸟鸣清幽,空灵婉转,如仙子低语。
此地鲜有人至,仿佛与尘世隔绝,若有幸踏足其中,便能深深感受到那份超脱尘世的宁静与深邃。
不过,亦有热闹非凡之时,四年一度的玄虚仙汇,便是这山中最盛大的庆典。
时光回溯至百年前,那四年的悠悠岁月,在玄虚仙汇的悠悠钟声里,汇聚成了一场震撼人心的武林盛宴。
各门各派,犹如璀璨繁星点缀于浩渺无垠的天幕,从四面八方齐聚一堂,共同见证这四维神域的空前盛举。
昆仑龙腾宗的弟子们气宇轩昂,他们身着洁白如雪的长衫,衣袂飘飘,每一次衣襟的飘动都仿佛携带着仙气,令人心生敬仰。
龙虎山万象宗则如沉稳的山岳,其弟子皆着一袭黄衫,那淡淡的神韵从中透出,庄重而威严。
峨眉云麓宗的女子温婉如玉,轻纱罗裳随风舞动,尽显女子的柔美与坚韧,恰似风中摇曳的花朵,娇艳而动人。
武当幻辰宗则飘逸出尘,道袍宽袖,每一步都仿佛带着风雷之声,气势磅礴,令人瞩目。
华山星瀚宗、恒山金鼎宗、衡山日曜宗,以及远道而来的崆峒苍穹宗,皆各展风姿。
一时间,昆仑山巅仿若变成了神域的万花筒,色彩斑斓,令人眼花缭乱。
而更为引人注目的,是从异国他乡远道而来的队伍。
东瀛的八歧宗人,身着短打黑衣,腰间佩刀,目光坚毅如铁,仿佛能斩断世间一切阻碍。
亚美尼亚的荣耀宗人,金发碧眼,那健硕的身姿即便被牛仔背带裤紧紧束缚,也依然散发着无尽的力量。
佛朗西的联盟宗人,则是身穿修身西服,锃亮的皮鞋在阳光下闪耀,映照着高卢人的骄傲与自信。
在这众多的宗门与异国人士中,有一名弱冠少年穿梭其间。
他瞪大眼睛,目光急切而炽热,仿佛要将这所有的景象都尽收眼底。
他的脸上写满了惊奇与好奇,那神情,恰似一个刚刚踏入尘世的纯真孩童。
“这这就是玄虚仙汇吗?”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仿佛这震撼的场景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弦。
少年那副纯真未泯的模样,直把师兄们逗乐得前仰后合,笑声几乎要冲破云霄。
师父见状,眉头微皱,一一给笑得合不拢嘴的师兄们脑门上敲了一记,怒声斥道:“这有甚好笑的?四年前,你们不也一个个口水流得跟瀑布似的?”
说完,他又转脸对少年温和地说道:“仲允,你也收敛点,别那么明显。”
被敲的师兄们闻言,赶忙捂嘴偷乐,生怕师父再扬起那有力的手。
这时,一个负责查验文牒的少年拦住了他们师徒五人,神色严肃,正色问道:“请问仙师是哪门哪派?可有文牒?”
师父不慌不忙,从袖中掏出一本精致的文牒,轻轻递给那少年。
少年恭敬地接过,翻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星瀚宗林咏之及弟子五人一行”,立刻抱拳行礼道:“原来是林仙师,里面有请!”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队伍中年纪最小的徒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头发看,那双眼睛清澈得如同山间潺潺的泉水。
被看的少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心里暗自嘀咕:“不就是少年白吗?有甚好看的!”
林咏之察觉到小徒弟的异样,高声喊道:“仲允!再不跟上,我也要敲你脑袋了!”
名叫仲允的少年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慌慌张张地追上师兄们的步伐。
星瀚宗师徒五人,步伐沉重,沿着蜿蜒的石阶缓缓而上。
小徒弟仲允年纪尚小,体力不支,累得气喘吁吁,汗水如雨般洒落。
五人历经艰辛,终于到得此行的终点——昆仑山光明顶。
此地早已是门派众多,旌旗飘扬,猎猎作响,场面极为盛大。
各门派众人早已按序就座,星瀚宗掌门林咏之身为五仙长御法仙长,座位自然在主舞台首排。两侧分别是崆峒、峨眉、昆仑及武当四派。
仲允的目光还停留在舞台上那“天下归一”的巨匾上,忽闻峨眉派女弟子群中传出阵阵尖叫:“哇!”“真俊啊!”“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峨眉众女争相涌向龙腾宗席位,那急切的模样,仿佛是见到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仲允满心好奇,伸长脖子张望,想要寻得众女子所拥往的方向,不料脸庞忽被一只香气扑鼻的小手狠力推开。
他迷迷糊糊地回过神来,只见一红发少女正奋力向前挤去。
此少女衣装奇异,玉腿全露,与寻常少女的衣着全然不符。
她口中咿咿呀呀说着蹩脚的中文:“麻烦瓤姨霞,沃药剑拜偌怨!”
仲允眉头微皱,心中暗道:“原来是个番邦妹子,少见多怪!少见多怪!”
红发番邦少女好似一只火红的狐狸,在人群中灵活地跳跃。
她声音响亮,中文却十分蹩脚:“麻烦瓤姨霞,沃药剑拜偌怨!(麻烦让一下,我要见白若渊!)”
仲允听了,心里直想笑,觉得这姑娘说话真是有趣极了。
紧接着,峨眉女弟子们像是炸锅一样,齐声高喊:“白师兄!白师兄!白师兄!”
那声音此起彼伏,震耳欲聋,仿佛要将这天空都撕裂开来。
红发少女的声音再次响起,盖过了众人:“拜偌怨!仲域剑道匿,沃脚累背卡!恨膏行认屎匿!(白若渊!终于见到你,我叫瑞贝卡!很高兴认识你!)”
仲允被这个妹子蹩脚的中国话逗得是乐不可支,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接着,他终于看到了被人群簇拥的主角。
此人身着一袭白衣,面容俊朗非凡,犹如美玉无瑕,仿佛自带光芒,让人无法直视。
英挺的青年对着众人抱拳作揖,口中连连说着:“你好!你好!你也好!……”
当英挺青年面对红发少女时,他愣了一下,随即用流利的英语回道:“我认识你,你是亚美尼亚荣耀宗的瑞贝卡。很高兴认识你。”
瑞贝卡双眼大睁,语气惊讶:“哇!我没想到你的英语说得这么好!真是太厉害了!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两人竟然用英文流利地交流起来,让周围的人都感到无比惊讶。
林咏之贴着仲允的耳朵轻声说:“那个男的叫白若渊,是龙腾宗的首席弟子,才二十一岁就已经是仙圣阶阶;女的叫瑞贝卡,是亚美尼亚荣耀会的圣女,十七岁,修为是仙灵。他们俩可是你这辈里的佼佼者,你可要向他们看齐哦!”
……
……
陆星尘打断了师父的回忆:“你一直说仲允仲允的,这个仲允到底是谁啊?”
谢玄清呵呵一笑:“我姓谢,名玄清,字……”
陆星尘一拍大腿:“字仲允!所以……仲允就是你!”
谢玄清笑得更欢:“没错!正是为师!”
陆星尘话锋一转:“话说回来,我怎么感觉这龙腾宗总是出偶像呢?像现在的洛锦程,还有这个白若渊。”
谢玄清脸色转为阴沉,目光深邃而悠远:“这人啊,站得越高,摔得就越狠。”
陆星尘满脸不解,急切地问道:“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