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与华山,遥遥相隔约一千五百三十九公里。
若是驱车前往,需得十七个小时方能抵达。
若选择火车,因无直达线路,耗费的时间则更是漫长无比。
十九世纪末期起,至二十世纪的悠悠岁月里,刘慕虚与谢玄清二人相见,实是艰难之事。
且因二人之间存了些嫌隙不和,见面的次数便愈发稀少。
好在时光流转,到了这二十一世纪,智能手机与微信横空出世且迅速普及,这俩老顽童之间的联系与沟通,才变得紧密频繁起来。
二人时常通过手机在线对弈,近来更是约定组队,一同玩起了那蛋仔派对。
两个老头嘴里还不时蹦出一句“鸡蛋鸭蛋荷包蛋”,直叫身边众人摸不着头脑。
此刻,谢玄清正指着地上那大坑,欲给自己的好徒儿解释一二。
忽然,微信语音响起,那铃声竟是《悬溺》。
陆星尘指了指地面,满心疑惑问道:“这里不是九维空间吗,怎么还能收到微信语音?”
谢玄清未立刻作答,而是先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见是刘慕虚打来,当即就给挂断了。
可那《悬溺》铃声再次响起,谢玄清没好气地接通:“找我组队?我可没时间!我正忙着给徒弟讲剑术呢!哪个徒弟?陆星尘啊!喂?喂?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信号太差了!先挂了!”
谢老头气鼓鼓地将手机塞进裤兜,嘟囔着:“真是没有眼力见儿!这种关键时刻,竟然还让我去玩什么蛋仔派对!”
陆星尘倒是颇为理解,说道:“人家又不知晓嘛。”
此时,陆星尘的思绪被剑牢牢牵引,他望着地上那大坑,脑海中对父亲用剑劈出此坑的场景,充满了无尽想象。他忍不住问道:“师父,我父亲当年使用叩问剑的时候,是否真的是威猛无匹呢?”
谢玄清点了点头,轻抚胡须道:“那是自然的,你父亲陆振朗凭借叩问剑的强大威力,在江湖中声名显赫。”
言罢,他指向那大坑:“这个大坑,便是你父亲运用叩问剑的剑诀‘扶摇化形,诱敌方寸失守’劈砍而成的。此剑诀能够引导大气之力作为剑力,确实威力无穷。”
陆星尘眼中闪过一抹向往之色:“那么,为何这叩问剑如此难以得到呢?”
谢玄清耐心解释:“叩问剑极为挑主,难就难在要得其认可,让它心甘情愿认主易主。一旦被其真心接纳,用起来那便是顺心如意、如臂使指。而且啊,‘星曜九剑’并非一个整体,每把剑都有各自独特的能力与特性。”
陆星尘闻言,不禁大开眼界:“星曜九剑并非是一个整体,而是各自独立的?”
“你父亲当年一把一把地将它们收入囊中,那段时光,可真是妙趣横生啊。”谢玄清的目光越过陆星尘,仿佛看到了那已然逝去的往昔岁月,“在这九把剑中,难以获得的有两把,其中之一是盈缺,而最为困难的,则是叩问。”
“为何会是叩问?”陆星尘面露不解,“按照剑诀的顺序来看,叩问排在探影之前,理论上应该是威力最小的剑。然而,这样一把威力最小的剑,竟然是最难获取的?这实在是有悖常理啊。”
复又问道:“那我父亲是如何得到叩问剑认可的呢?”
谢玄清陷入回忆,缓缓道:“你的父亲当年凭借自己的实力和坚韧不拔的毅力,与叩问剑建立了深厚的联系,并最终获得了它的认可。如今回想起来,那的确是一段非凡的历程。”
陆星尘点了点头,对这位从未谋面的父亲,心中不禁生出敬佩之情。
谢玄清接着道:“而且,你父亲将‘星曜九剑’运用得炉火纯青,每一把剑在他手中都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正因为这样,‘星曜九剑’的名声才广为人知。此外,为师还有一事需要纠正你的认知。”
陆星尘瞪大双眼:“纠正我的认知?”
“剑诀的顺序并不是根据宝剑的威力大小来排列的。”谢玄清解释道,“每把宝剑,在其所擅长的领域中,都是独步天下的存在。”
“为什么会是现在的顺序呢?”
“你把剑诀都给念一下。”
陆星尘虽然心里纳闷,但还是把剑诀全都念了一遍——
“叩问剑,扶摇化形,诱敌方寸失守;
探影剑,如影随形,探敌身影虚实;
穿云剑,穿云显形,斩敌悄无声息;
遁空剑,闪现遁形,御敌虚空若壁;
观澜剑,引水入形,治敌怒涛灌体;
时沐剑,时滞定形,伤敌无觉无感;
追星剑,流星塑形,追敌一泻千里;
天恸剑,坠天灿形,灭敌破碎支离;
盈缺剑,乾坤化形,杀敌片甲务尽。”
谢玄清捋了捋胡子,故弄玄虚道:“发现什么规律没?”
“什么规律?”
“押韵!”
“沃德发!”
谢玄清哈哈大笑,旋即又正色道:“说起叩问的剑诀,对于‘扶摇化形’,你是怎么理解的?”
陆星尘思索片刻,回道:“我估摸着,应该与苏家的‘扶摇化兵’差不多,都是将无形之气化为有形之物。”
谢玄清拍拍徒弟的肩膀,赞许道:“你说得不错。如果为师告诉你,苏家的扶摇化兵其实是借鉴了叩问的神技而来,你信不信?”
陆星尘心中暗忖:我能说不信吗?嘴上却道:“你美你都对。”
“啥?”
“我信!”
谢玄清抬手,掌上一根透明银针凭空出现,熠熠生辉。
陆星尘一愣,忙凑上前仔细端详。
谢玄清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为师这两百多年可不是白活的,天下神技,都略知一二。”
陆星尘:“请……继续。”
谢玄清手掌一松,那银针瞬间消散无形:“在很多年前,苏家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后来,到了第七任家主苏明月之时,忽然就创出一套神技——扶摇化兵。只是因为他瞧见了某人使用了一次叩问剑。”
“某人是谁?”
“叩问剑的前主人——白若渊。”
当谢玄清缓缓吐出这个名字时,陆星尘心中涌起一种奇异之感。
明明这个名字陌生至极,却好似在他生命的某个角落,曾有过回响。
“白若渊……”陆星尘轻声呢喃着这个名字。
谢玄清的目光扫过陆星尘的面庞:“龙腾宗的弟子,刘慕虚的师兄,原定的镇魔司首席仙长人选,叩问剑的原主人。”
谢玄清将这些名号一一说出,陆星尘只觉信息量如潮水般涌来,大脑一时有些短路。
他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等等等等,容我消化一番。”
深吸一口气后,陆星尘说道:“叩问剑的原主人是龙腾宗的白若渊,他不仅是刘慕虚的师兄,还是原定的镇魔司首席仙长人选。那么,后来这人究竟如何了?叩问剑又是怎样到了我父亲手中?”
谢玄清的目光深邃如潭,缓缓说道:“白若渊后来堕落为噬魂者,被我封印,叩问剑也因而落入我手。后来,我将此剑传给了你父亲。”
陆星尘简直想要高呼“救命”,只因谢玄清这一句话蕴含的信息量实在惊人。
片刻后,陆星尘问道:“在这般大好前程之下,白若渊为何会成为噬魂者呢?”
谢玄清呵呵一笑:“似乎咱们跑题啦?”
陆星尘却不依不饶:“白若渊为何成了噬魂者?”
谢老头伸了个懒腰:“还记得为师曾与你提及的那三个先天魂海充盈之人吗?其中第三个,便是白若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