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迎面而来,唐浅侧身用正脚背抽球的中上部,另一只脚向后抬起,身体保持倾斜,支撑脚与踢球脚协调发力,对着迎球的一瞬间,整个大腿摆起来,射门脚踝绷紧,发力抽向球的中部,足球再次腾空而起,带着旋转的弧度飞旋向球门。
就在足球即将入网的一瞬间,一个轻微的二次空中变向,带着弧度略过球门,直直碰撞上立柱。
“砰。”
球再次借力反弹回来,唐浅摆好架势,这次换成左脚侧身,逆足抽射,他的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足球。
逆足意味着他需要更高的精准度,再次发力,足球这一次弧度明显小了许多,用着和上一次相反的轨迹奔向球门,这一次没有在击中立柱,球直入球网,巨大的冲击力让整片球网向后舒展,球被球网兜住,在短暂的滞空后滚落下草地。
在上一脚射门前唐浅的手机响了,于是这一脚他稍微控制好力度和角度让足球以一种近乎完美的姿态飞射射进球门中。
球门右侧立柱的中间位置白色的漆被明显擦落,仿佛是一道醒目的印记,49脚暴力抽射,每一次射门,足球都会如同被精确制导一般准确无比的击中那个固定的位置然后反弹回来再一次被击中!
对力量和技巧的极致掌控,仿佛上帝之手在操控着足球。
在初中时期唐浅参加过一年的校队,在此之前他没有进行过任何的系统性训练,单纯只是因为看过某只白色球队疯狂的瞬间,他决定练习一下这项运动。
报名的时候除了他其他人都是从一开始就踢了许久球队的队友,对于这个不爱说话又长得很酷的男孩他们不屑一顾,放出狂言要让这个每天都收到女生情书的家伙在球场上丢脸。
只是到了第二天后,唐浅就被教练安排成了主力前锋,在单挑赛上他们没有攻入第一次踢球的唐浅一次球门,反而还让更多的女孩子给他送上情书。
那年他带队拿下了基本上所有校级大赛能拿的冠军,教练甚至给他安排上了球王马拉多纳的战术,直呼在这个小子上看到了国足的未来,只是在那一年后他就退出了校队,从此再也没有踢过任何比赛。
所有人都为国足的未来感到可惜的时候只有唐浅觉得这样获得的胜利过分无趣,他比任何混血种都更早认识到自己的特别,让别的人看到他这样的练习方式只会把他和怪物联想到一起。
尽管他那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的特别之处在哪,但是过早的觉醒和极度理性的思考方式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正常的人类,远离人群是他保护自己亦或是他保护别人的方式。
他更早的发现自己的身体里有一头怪物,燃着熊熊烈火的怪物,仿佛能焚尽世间一切。
“欢迎使用查马丁球场,唐浅,有校长的传信,请你晚上八点前到校长办公室有重要会议。”头顶的广播响起。
唐浅收起手机,这是学院研发的超智能系统“心”的声音,她能控制学院内部所有电子设备,识别到唐浅正在一个人训练就用球场的广播进行信息播放。
“谢谢你,心,我已经练习完毕,帮忙告诉校长我一会就到。”唐浅收起足球,看了眼球场上空常亮着的记分牌上的时间,七点四十分,他还能去洗个澡。
“收到。”心的声音回复道,虽然是有些呆板的机械音,但是仍很悦耳,就好似一个穿着夏日泳装的活泼姑娘在你耳边轻声呢喃,温柔且动听。
离开球场回到宿舍,他已经成为了执行部的实习生,虽然他还未完成学业,但是超级突出的个人能力使他已经成为了执行部炙手可热的超级新人,同时也分配到了只有专员才有的私人宿舍。
推开宿舍门,一共68平方的房间,玄关处就只有三双鞋,唐浅把足球脱下,换上拖鞋。
足球鞋,篮球鞋,跑鞋三双鞋平行的摆放在一起,客厅只有一张沙发和一个茶几,上面放着几本书,连一台标配的电视的都没有。
走进卧室,唐浅打开衣柜,映入眼帘的大多都是单调的黑白色,除了制服就只有几件衬衣,他换下球服随手拿了件学院的制服就走进卫生间。
整个宿舍和他的人一样,单调且朴素,还有一点冷清。
圣乔治学院,校长办公室。
昏暗的中世纪装饰风格的大厅,只有一张老旧古木桌上的煤油灯在照明,整个空间显得幽暗而压抑,仿佛已经被时间遗忘许久,阴暗的就好像是教徒在地牢深处商谈然后处决女巫的场景。
叼着雪茄的老头,穿着纯色的黑色西装,银灰色的长发透着光,像是纯洁的魔鬼,优雅而又不失威严。
空间内沉默了许久,只有校长的烟雾不断地吞吐,唐浅借着微弱的灯光不停地翻阅着眼前的那些被羊皮纸包裹住的资料。
“按照资料看来他的血统纯度很高,我不认为他能承受得住反噬,处理‘太岁’也是我的职责。”唐浅翻阅完资料后缓缓开口道。
校长摇摇头,说道,“我走在命运为我规定的路上,虽然我并不愿意走在这条路上,但是我除了满腔悲愤的走在这条路上别无选择。”
“尼采。”
“是的,杀死了神的人。”
唐浅轻声念出那段文字,“上帝应当被杀死,并已经被杀死,他死于对人类的怜悯,怜悯是钉死爱人类者的十字架。”
“不过我不认为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应该畅聊文学,中世纪的上帝现在不属于我的处理对象。”唐浅的声音始终没有带着一丝感情,冷酷的不像个人类。
“尼采并不是用文字杀死了上帝。”校长吐出一口烟雾。
“混血种?”
“无垢之血!”
“这种东西真的存在?”
“不可思议吧?以人类之躯比肩神迹,混血种的极限。”校长点头。
唐浅被震惊到了,这是他也未曾了解过的混血种秘辛,“可是他死了,如果他作为精神最强大的混血种为什么死于精神崩溃?”
“杀死神的人始终无法成为神,混血种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向着神走去,却始终无法成为神。为什么?”
“成为神?”唐浅一愣。
“自始至终我们都只是一群流着远古血脉的怪胎,最早掌握这个世界的神是永恒的,它们的世界不死不灭,人类和它们不同,它们是强大而又完美的生物,它们孤傲又疯狂。而和它们相比,人类是微不足道又弱小的生物,它们不屑与人类为伍。”
“人类无法进化成神吗?”
“是的,哪怕跨过临界范围,但混血种在神的面前依然是肮脏的血统,基因是不可逆的,人类基因永远无法被磨灭改写,哪怕是血统能力最强的无垢之血,他们在进化之路上无限接近但永远无法成为它们。”
“永远无法跨越基因组合吗?”
“是的,但是无垢之血带来的无限接近于1的能力,能让他不会遭受血统觉醒带来的反噬,他们的人类基因已经强大到了无视基因改写。”
“但其实归根结底他们还是属于人类人格是吧?所以永远无法到达彼岸。”唐浅猜测道。
“是的。咫尺的彼岸是永远无法抵达的真实。”校长顿了顿,“即便是无垢之血,也无法进化成为神,这是命运。”
“在进化之路上永远无法到达终点的命运吗?所以他的心理崩溃了!”
“不,无垢之血所带来的强大精神力不会让他出现心理问题的,他……见到了混血种和神真正无法跨越的界限!”
“界限?”唐浅微微皱眉,显然在思考着什么。
“我们在神的面前始终是肮脏的存在,在第一代混血种诞生的时候,注定了我们是游离于两个种族之间的怪物,对于永恒的神来说我们是被污染的血统,对于人类来说我们只是群体内留着怪物的血的混血怪物。”校长放下雪茄。
在烟雾后他那张饱经沧桑、犹如久经沙场的老将军铭刻岁月痕迹的面庞,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和哀伤,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悲壮的故事。
“贪恋的人类创造了我们,两种完全不同的血液在混血种身上诡异的融合,让我们受到了两个种族的排斥,还需要面对不知生死的血统觉醒。”
他们混血种虽然继承了来自远古的血统和其力量,但是人类的躯体根本无法承受这股强大又狂暴的力量,这股力量能瞬间摧毁人类脆弱的身躯,所以混血种只有在成年之后才能完全觉醒这股力量,身体未发育起来之前只和常人无异。
除了偶尔会有唐浅这种血统纯度较高的存在能更早的发现自己体内的远古血脉。
血统觉醒是一种未知和死亡相伴的仪式,就连血统占比极高的混血种也无法保证,在觉醒之后,躯壳里的是否是已经被神血污染的意识,这是每个混血种必须经历的关卡,和死亡相伴而行的路程。
“而且混血种觉醒的真正的本质是什么?”校长问向唐浅。
“血统感召。”
“是啊,我们获得这股力量的条件居然是需要那些已经死了成千上万的年的那些老东西的共鸣。”校长的声音含着一股隐隐的怒火。
血统觉醒极其不稳定,它是混血种和远古意志的首次交锋,一旦人类意识溃败,混血种被神所召唤,只能沦为地狱道的鬼,这是无意识的死物,它已经不再属于人类,它丧失了人类的意识,只有烙印在血统里的神血驱使着它们。
但是神是不会接受被污染的血统,对于尊崇绝对力量的它们来说,沾染过人类基因的死物,没有资格与他们为伍。
尽管混血种大部分都是人类基因占比远远高于神的基因,但是这不是相同阶级的斗争,人类的力量太过于弱小了,觉醒的时候都要遭受无尽的折磨。
他们在和神进行共鸣!这才是血统觉醒的本质,并不是突然没理由的就毫无征兆的觉醒,神血被掩藏在了每个混血种的最深处,在混血种情绪波动极大的时候,就会触发神血独特的共鸣召唤。
这是世界本源的召唤,人类跨过血统种族,进行与这个世界最初最强大的生物的共鸣。
他们会看见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以及神的召唤,他们只能依靠自己脆弱的人类意志感应着神的共鸣,同时反抗它!在最脆弱的时候直面最强大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