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福伯!”
钱多瑜刚进大门就呜嗷乱叫起来。
待其进了后院,趴在房门上,便冲着屋内正勾勾画画的福伯道:“快收拾东西,咱们去京城!”
扔下这一句后,钱多瑜直接“哦哦,wuwu~”的怪叫着离开。他还要去其他地方通知其他人。
他自然是看不见,在其说要去京城后,福伯脸上透出震惊与不解。
就在钱多瑜出了院门后,福伯也慌里慌张的从凳子上起身,一手扯着衣服下摆,朝着自家少爷离开的地方追去。
最后,钱府众人齐聚在了钱多瑜的房间内。看着自家少爷匆忙的划拉着东西,嘴里还唱着:“咱们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
除钱发外,其余众人皆是满脸不解。
福伯给钱发递了个眼神后,钱发立即上前,将自己与少爷在茶馆发生的事儿小声说了出来。
此时福伯已经攥紧了拳头。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多少有点不理解,为何少爷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出远门。
钱多瑜还小,没出过远门。但福伯可算是见多识广,他可知道出远门极为不容易,一路上风餐露宿不说,在遇到个打家劫舍的,没准小命都没了。
而且,去京城午门谢恩这理由也太牵强了。
“少爷。”福伯试探性的叫了一声,见自家少爷没有反应后又叫了一声:“少爷!”
钱多瑜被人从自己的世界中拉出来,明显愣了一下。
回头一看其余众人正齐刷刷的站在身后多少有些不解:“各位老少爷们,还愣着干啥啊,回去收拾东西啊,时间宝贵浪费不对。我可听说了,京城离咱们可不近。”
“少爷”福伯满面笑容的回应道:“您想出去见识世面的心情我们是理解的。可这出趟门哪有那么容易?”
看着钱多瑜一脸的不解,福伯继续解释道:“此去路途遥遥,您是打算走水路还是走旱路呢?”
钱多瑜低头思索。
福伯接着说道:“山高路远,要是碰到劫匪应当如何?当下咱们钱府的家丁还没招回来呢。再说了,出门怎么也要准备准备不是。别说金银细软,一路上的应用之物也需提前打点一下不是。”
福伯说这些有道理吗?那是有道理。但摆出这么些问题,根本目的就是三个字:“不让去。”
钱发机灵,福伯话一开口便听懂了其中意味。此时他转头看着继续罗列的福伯,心底却开心起来。
是因为他也不想让钱多瑜去远门吗?这或许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知道,此刻开始,自家少爷在福伯心里又是自家少爷了。自家少爷是不是自家少爷已经不重要了。
罗列来罗列去钱多瑜听得有些发蒙,因为他发现福伯说得好有道理啊!自己以前确实有些异想天开了。
但是,钱多瑜心中逃离这个地方的愿望并未消失,而且仍然强烈。
这一点福伯也知道,于是福伯扔出了一个自家少爷必须顾虑的原因。
只见福伯指着阿大媳妇的肚子说道:“而且少爷,这肚子一天比一天大,马上就要添丁进口,咱这一出门~”
福伯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直接将问题抛给了自家少爷,于是钱多瑜顺利的读懂福伯没说完的话:带还是不带?带着嫂夫人于嫂夫人生产不利,总不能走到那生到哪,虽然他们这好像也没有健康的生育概念,但钱多瑜不一样,他毕竟是穿越来的。
不带?不带放在家里面就要有人照看。这是钱府第一个生命,要是交给新来下人,谁能放心。
而且钱多瑜也想守在身边,他确实认为眼看着一个小生命出生是极为振奋人心的事儿。自己来回折腾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下一代过得好一点么。
于是,钱多瑜犹豫了。他停了手上的动作,安静的坐在了椅子上。
福伯见状,示意众人退下。
福伯赢了,因为福伯抓住了自己少爷的特点,或者说是用钱多瑜的善良牵制住了钱多瑜。
出门后的钱发小心的给福伯比了个厉害的手势,不过福伯并未表现出喜悦,平静的脸上波澜不惊,但钱发总觉得平静中透着一丝阴郁与郁闷。
无论是从前的还是现在的少爷,都让他操心的不得了啊。
钱多瑜也不是傻子,转天便已经明白福伯是为了拖住自己,只不过与以往不同,现在福伯对他采用的方法更加平缓。这与当初钱多瑜要卖房子时不同,那个时候二人是针尖对麦芒。
可是这个方法却管用了,尤其是福伯最后提的嫂夫人问题。
既然走也走不了,听书也无趣,那就出外看看风景吧。
没有带人,钱多瑜自己骑着大黑马溜达出了城。城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之前被灾民们扫荡过得地方刚刚钻出绿芽,所以一眼望去仍然是光秃秃的一片。
一阵大风卷过,夹带着的黄沙甚至能迷了人眼。
就在这样的恍然中,钱多瑜眯着眼好像看见不远处有个人影,这人影正奋力的往前,却好像脚下被什么东西缠住。
打马上前,看清人影本真,钱多瑜惊呼一声:“草!”
是,封老花。
“大师你跟这玩什么呢?行为艺术?谁看啊。”
钱多瑜惊疑之后就是一句疑问连带着嘲笑。
“嘿,是你小子啊。我这不是想去那边的河里洗洗澡么,让脚下的绳子给缠住了么。”说着,封老花又是使劲的抬抬脚。
钱多瑜凑上前一看,原来封老花脚脖子处绕了一根细草。
“不是我说大师,就这玩意,那不一使劲就扯开了。你看,我就说吧,书看太多没有用。”
“哎~”封老花叹了口气,而后又使了使劲,继续说道:“不行啦,可能是上岁数了,没曾想让这小玩意缠住了。”
“得,我给你扯开吧。”
说着,钱多瑜就要下手。封老花却开口道:“你也要和河边洗澡么?”
“不是啊,我就溜达溜达。”
“啊,那不用。咱俩去的地方不一样,这我得自己来。”
又试了几下,封老花终于拖开了细草,也不看钱多瑜抬脚便继续往前走。
“大师!”钱多瑜牵着马缰撵上封老花,少有的正经询问道:“那什么,洗澡去我家吧。都是现成的。”
封老花转头对着钱多瑜笑着道:“不用。去河里洗。这我出城的目的。”
没有多说,钱多瑜愣在原地,看着封老花继续往远处走去。
见没了封老花的身影,钱多瑜开始调转马头往回走。
可刚走了两步,这黑马显得有些躁动,脚步开始跳跃,低头拱了拱了钱多瑜脑袋,好似再让钱多瑜骑上来。
钱多瑜或许懂了,或许走累了,翻身上了马背。
一拍马屁股,希律律一声马鸣,黑马迎着山头散出来的橘黄色,踩着柔黄绸缎,载着钱多瑜向城内飞奔。
马比风快,身后卷起的黄沙来不及淹没马身。
落日下,马背上的钱多瑜俯身拉着被夕阳染透的橘黄色马缰,即使飞奔产生的颠簸也没有让他松一点手。
他稳定且平静。
这次没有姬隮,但却发现自己会骑马了。
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钱多瑜想起一句话,或者是一首诗。
大风起兮云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