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距离封老花吃饭那晚又过了七天。
这七天连着大晴天,天上连片云彩都看不见,温度一天比一天高。
钱多瑜开的火锅店这七天内是有好转,不过是与一天卖不出去一桌的情况相比。简而言之,这七天内虽然也有顾客上门,但每天都是零星几桌。
正堂开板做生意见到客人的次数,甚至没有后厨更新食材的次数多。是的,因为太热了,买回来的食材根本放不住,只能扔掉。但第二天又不能不买,要不然真要是来了个小高潮,卖啥呢?总不能让客人喝西北方风吧。
第七天,钱多瑜终究还是下了最后的决定,本次投资将要告一段落,万里飘香火锅店将在今天关门大吉。
后续的出卖与交接就比较简单了,能卖的卖、能甩的甩、能扔的扔,主打的就是一个断舍离。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没有办法,毕竟眼看着买卖做不下去了,那就只能尽快处理好收拢资金。
卸了万里飘香的金字牌匾,钱家众人步行回到了阿大家里。
进了门,众人不约而同的围着餐桌坐下,因为还有最后一项任务——盘点。
明知道本次投资已经无力回天,但钱多瑜仍然想知道最终结果。
这也算是赌徒心态的一种,说白了就是贱,非要让现实狠狠刺激一下才舒服。
最后的结果还真没让钱多瑜失望。第一次卖木头亏了两成家产,第二次开火锅亏了三成家产,经过钱大少爷两次积极的运营,原来诺大的家产直接少了一半。
躺在床上的钱多瑜正在积极的复盘,按照他的理解:失败不可怕,不知道为什么失败才可怕。
可是本来天胡的开局怎么就落到了这个下场?
剧本不对?
不应该,火锅是老剧本了,这种东西一出来应该就是王炸才对。
退一步讲,就算不用火锅赚的富可敌国,那成为一方首富应该不难。
再退一步讲,就算不能成为一方首富,混个温饱总不难吧。怎么想也不应该赔钱啊。
侧了个身子,钱多瑜脑海中浮现出从封老花怀中抽出来的水淋淋的左手。
那么问题的关键应该就在天气上咯?可是这应该不算问题才对,毕竟热了不能把外套脱了么,或者直接换个凉快的衣服?这是逼着钱大少爷卖半截袖?
哦,对了。归根结底还是这该死的封建社会。脱得四仰八叉,显然不符合人们的礼仪思想。
“哼,草。该死的封建社会。”侧身躺着的钱多瑜没来由的骂了一声后,又将身子朝向另一边侧身躺着。
其实最让钱多瑜无法接受的还是这几天丢掉了大量食材。
钱不钱的倒无所谓,问题是太浪费了。
他现在还依稀记得学校墙上贴的“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虽然下一句忘了,但意思还是那意思。何况他家本就是农村的,他可是太知道什么叫汗珠子掉地摔八瓣了。
将身子放平,钱多瑜在床上摆出一个太字,双眼无神的看着天棚发呆。
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在怀念二十一世纪吧,毕竟那个时代有两件物品可以完美的解决自己遇到的问题,一个是冰箱,一个是空调。
想着想着,钱多瑜只觉得困意袭来,一定是因为自己悲伤过度才这样,绝对不是因为自己心大不争气。
钱多瑜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从下午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或许因为时间太长,等钱多瑜睁眼时,福伯钱发阿大都还没醒,尤其是阿大正吭哧吭哧的打着呼噜。
看了一眼还闭着眼的福伯,钱多瑜恍惚觉得这老头的头发怎么更白了。将胳膊和腿从福伯身上拿下来,钱多瑜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待其出门后,门内缓出一声悠长的喘气声。
出门的钱多瑜来到门口,他本想开门出去走走,可又发现自己没有地方可去。重新关上门后,钱多瑜从屋内搬出一把椅子,放在原先木头堆的位置后,便稳稳坐了上去。他要干什么?干一件和从前一般无二的事儿——抬头看天、发呆。
这次钱多瑜没有大马金刀,而是将腿和手摆了个整齐,以显示自己的虔诚。
他承认,在开火锅的前几天他有点飘了,说话声音有点大了。但也犯不上赶尽杀绝吧。
自己才折腾了两次,新手礼包就没了一半,这接下来还怎么玩?今年财务报表怎么写?现在“稳定增长”“新常态化发展”根本救不了自己啊。
“哎”又是一声长叹,钱多瑜整个人颓在了凳子上。连之后出来早起做饭的小丫头他都没抬手打个招呼。
小丫头自然也是担心,但是看到自家少爷在饭桌上风卷残云的状态后,原本提起来的心又稳稳的落了回去。
一边剔牙一边看众人收拾桌的钱大少爷眼睛发直,也就是说是钱大少爷并没有将心思放在收拾桌子上。
他想什么或许没人知道,但是接下来的行为,着实让所有人心里一紧,尤其是福伯。
现在看着钱多瑜招呼钱发和阿大出门,怎么总有一种要坏事儿的感觉?
眼见着钱多瑜三人出了大门,福伯立刻从椅子上起身钻进卧房,左右摸了摸钱箱完好无损后才重新回到凳子上躺好。
而出门的三个人仍旧是一人在前两人在后。
除了家产减半,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就比如现在,仍旧是阿大先开的口:“少爷,咱们这是上哪。又有新计划了么?”
与阿大脸上露出的兴奋不同,钱发听到此话时是脸色一紧。
走在最前头的钱多瑜并未回头,但却略带责备的回应道:“憨货,哪来的计划。少爷我不得好好打算打算么。”
听到自家少爷这么说,钱发脸上的表情倒是缓和不少,于是面带微笑的插话道:“那少爷这是要去逛街么?”
走在最前的钱多瑜停了脚步,转头瞪着两个牛眼对钱发说道:“胡闹,少爷是那么不思进取的人嘛!”
随后转头,继续向前迈步,几步后再次开口:“哎,少爷我可能是触怒了老天,被天压了。”
本来挺悲伤的语气,却在下一句被钱多瑜硬生生的转了个弯:“不过,少爷我自有办法,既然我自己的方法不行,那就用其他人的方法。”
话音一落,钱多瑜停了脚步,抬手比出剑指,指向天空,将头一仰说了一句钱发和阿大谁也没听见的话。因为钱多瑜只做了个口型。
最终,三人又一次站在了破庙门前。
无他,既然老叫花子告诉他民以食为天,那他一定有更具体的办法。今天钱多瑜无论如何也要问出来,为了自己的理想与世界的理想。
虽然他并不知道世界的理想是什么,但是不重要,这么说显得足够的高大上,显得有门面。
若是老叫花子不同意,钱多瑜也有打算,继续买花,买好花,好好让他品鉴品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