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木头?!”钱发有些吃惊的反问。
钱多瑜仍旧盯着远方的天空,语气平和的继续道:“是啊,卖了吧。”
“是时机到了吗?”钱发脸上乍过一点兴奋后继续问道。
“嗨,有个狗蛋的时机。”说着,钱多瑜从木堆上跳了下来,打了打么屁股后继续道:“总不能让一大家子喝西北风吧。”
“可~”钱发本想继续说“少爷的梦想还没达到。”
却被钱多瑜直接抬手打断,随后便见自家少爷转头看向自己,微笑的说道:“没有什么可是,生活就这样,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知道有两个东西不变,一个是你遇到的困难,一个是老百姓遇到的困难。”
随后,钱多瑜将手搭在钱发肩膀上,偏着头对钱发说道:“少爷我这么年轻,以后有大把时间赚钱。不相信我?”
钱发连忙笑着恭维道:“哪敢,哪敢。小的以少爷马首是瞻。”
“哎,这就对了。少爷我虽然不敢说多厉害,上的也是草鸡大学,但毕竟见过大场面,什么叫信息差,什么叫割韭菜,什么叫降维打击,咱门清啊。”钱多瑜此刻一脸兴奋的和钱发滔滔不绝。
待堂内再次传来小丫头的声音,钱多瑜才松开钱发,自己飞快的跑进屋子,坐在主座上等待开饭。
饭桌上,钱多瑜噼里啪啦的扒拉着米饭,待众人刚刚嚼了几口,他便已经举着空碗,高声叫道“盛饭”。
阿大转身盛饭时,钱多瑜挑着眉毛说道:“各位吃着,我说点儿事儿奥。咱木头得卖了奥。投资么,主要是积累经验。各位有没有什么问题。”
说完,钱多瑜首先将目光试探性的递到福伯身上,见福伯依旧老神在在,没有搭理自己,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将目光转到小丫头身上。
小丫头则是微笑的回应道:“一切听少爷的。”
再将目光转到嫂夫人,嫂夫人则是微笑的摇摇头。
至此,钱多瑜将目光收回,腾的从凳子站起来,说道:“很好,大家勠力同心,我很欣慰。这次虽然出了点小问题,但下次,下次少爷我一定可以带领大家走向辉煌。”
洗脑刚一完事儿,钱多瑜便接过阿大的满碗饭,胡乱的扫了几筷子菜后继续狂塞。
收拾完残局,阿大再次背起福伯,边往外走边询问道:“福伯,少爷木头卖了,咱是不是就可以回府了。”
福伯和上次一样,仍旧没有着急说话,直到阿大将福伯平稳放在门口的椅子上转身要走时,才平静且沉稳的缓缓开口道:“卖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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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人要倒霉,喝水都得塞牙。
还真让福伯说对了,钱多瑜和钱发跑了一天市场,不说行情不好吧,只能说一根也没卖出去。
眼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大门,明显状态十分萎靡。
跟在钱多瑜身后的钱发还算撑得住,走在前面的钱多瑜干脆将腰弯到底,拖着身子爬到房门前的凳子上。
屁股刚一着凳儿,钱多瑜便如一摊烂泥般散在凳子上,双眼无神、没有目的的注视着前方,眼神空洞的没有一点感情。
钱发则是紧随着钱多瑜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台阶上,而后还要抬起拳头,机械式一下一下的捶着少爷的小腿。
见二人回来,小丫头和阿大则是凑到近前,一个挨着钱发坐下,一个站在钱多瑜身后给钱多瑜捏肩。
“少爷”女孩子特有的幽兰清声从钱多瑜身后轻轻柔柔绕到钱多瑜耳朵里:“怎么累成这样。”
这轻柔的问候好似一支强心针,直接唤起了钱多瑜的肾上腺素,只见其瞬间摆正身子,大马金刀一跨,双手撑在膝盖上偏头看着小丫头道:“无商不奸,无商不奸啊。”
随后又将身子转了一下,左胳膊搭在椅子背上,右手扯过小丫头的嫩手,轻轻摸起来,边摸边道:“那狗日本的牙行老板,刚看见我和发哥进屋,还满脸堆笑,给我沏了壶高的。结果一听我是来卖木头的,你猜怎么着。”
“又收回去啦?”另一边的阿大插嘴道。
“屁,那狗日的小日本养的杂种,竟然挥手撤了茶点。这还不算,他竟然直接送客。”钱多瑜转头看着阿大满脸愤怒的说道:“等少爷有钱的,买了他狗日的牙行,让他给少爷刷马桶。”
说着钱多瑜松开抓着小丫头的手,比出一个恶狠的手势。
阿大听少爷如此说便继续提出自己新的疑惑:“那少爷,城里其他工坊呢?总不能一家都不收吧。”
“嘿”钱多瑜大马金刀冲着阿大跨坐继续满脸激动与厌恶的说道:“要不说无商不奸,无商不奸呢。一看连雨天了,竟然对半坎咱的木价,像话吗像话吗。喂狗少爷也不便宜那帮龟儿子。”
“好啦”身后轻柔的女子声再次传来,只听小丫头插话道:“少爷说怎样就怎样,实在不行咱就留着。”
谁知听到这话,原本还在情绪高点的钱多瑜却好像被泼了盆冷水,浑身气机一泄后重新将身子摆正,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后道:“哎,不卖不行啊,咱一大家子人呢。”
此话一出,门前众人突然安静下来。
这安静没持续多久便再次被阿大打破,只见他拍了拍胸脯后道:“没事少爷,俺有力气,俺能养家。我今天去大佛寺做工还赚了五十文呢。”
随后,阿大便从怀里掏出来一串铜板。
“嘿呀”钱多瑜看见阿大掏出钱来,顿时来了兴趣,接过阿大的铜板后询问道:“嘿呀,这活好啊,明天,明天少爷还有发哥跟你一起,投资不行,卖苦力咱也是可以的嘛。”
钱多瑜重新开心了起来,对于一个穿越者而言,他始终没有忘记他是农民的儿子,可能玩脑子他不行,那当个工人咋还能不行,虽不说发家,但是小康没问题的。
而阿大在听到此话后却询问式的看着自家少爷说道:“少爷,庙里现在都是破木方子,扛木头建房子,您能成么。”
“像话吗像话吗。”钱多瑜本想反驳一下阿大,用自己三寸不烂之舌让阿大彻底认识到看清自己的严重性。可脑海中一转,却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嗯?!建房子?”
阿大继续接道:“对啊,大佛寺的大悲楼被火烧了,所以现在要盖的新的。”
“嘿呀,嘿呀。”钱多瑜兴奋的从凳子上蹦起来,高声道:“介不是踏破铁鞋,得来全不嘛。咱木头有销路了啊。卖给大佛寺那帮秃驴,秃驴有钱。”
“嗨少爷,我都问过了,人说咱是乌木,色儿不吉利。”阿大快速的接道。
得,钱多瑜的幻想重新破灭,重新瘫在椅子上。
此时,一直没有出声的福伯却开了口:“看。”
众人扭头看向躺在椅子上的福伯,而后疑惑的顺着福伯抬起的左手,将目光移到远处。
原来福伯指的不是别处,而是远处的天空。
钱多瑜心下一惊,这两天本就阴天,此刻天上蓄积的云层又厚了几分。见此,钱多瑜一拍大腿站起身子说道:“干了,没时间了,就卖大佛寺,卖得卖,卖不了想办法也得卖。”